郦凝枝毫不留情泼了盆冷水,“都是厨娘做的,我不过打个下手。”
耿集却浑不尴尬,将桌上菜肴尝过一遍后,特地又夹了一筷糖醋鱼送入口中,赞道:“美味。这厨娘旁的菜式寻常,唯独这道糖醋鱼,外酥里嫩,糖醋汁调得极妙。”
裴蕊娘也跟着尝了一口,眼波在耿集与郦凝枝之间一转,抿唇笑道:“确实,这道最佳。”
裴霜与霍元晦初时不解其意,待各自吃过,那熟悉的滋味一入口便了然,这道菜分明是郦凝枝的手笔。
耿指挥使这是拐着弯夸人呢。
裴霜朝霍元晦递了个眼色,分明在说:“瞧,这两人有戏。”
翌日,裴霜与霍元晦正一边商讨着曾述案后续的查案方向,一边思忖着如何方能取得那封关键密信。
尚未议出个所以然,一个噩耗便猝然传来。
林庆梁自缢身亡了。
第124章
林府之内,林庆梁的尸身高悬于房梁,脚下是一只倾覆的圆凳。
裴霜将现场勘验了一遍又一遍,尸身也反复检视多次。
可所得结论皆指向同一事实——他确是自尽而亡。
未见丝毫他杀痕迹。
林庆梁甚至留有遗书,言及不堪病痛折磨,加之知己好友新丧,倍感人生无望,故尔自绝。
裴霜盯着白布覆盖的那具尸身,几乎想揪其衣领厉声喝问,将他骂醒归来。
他怎么能死!怎么会是自杀!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他们方才寻得的线索,犹如初萌嫩枝,甫破土而出,便遭无情掐断。
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裴霜,她想不通
,他为什么要自杀?
是受人胁迫,还是心甘情愿?
见到林庆梁的尸身后,霍元晦也怔愣了许久。
温远过来打断了他们二人的沉思,问道:“你们昨日究竟是如何向林大人禀报曾述死讯的?竟能引得他自绝?”
是呀!林庆梁绝无可能知晓他们已探得密信之事。
“我们只是正常……等等!”
裴霜忽想到什么,抬眸道,“我们曾提及曾述暗格被盗,他当时神色明显有异。会不会……曾述暗格中所藏之物,实则是替林庆梁保管的?”
“大善。”
霍元晦认真点头,“极有可能。”
“究竟是何等要紧之物,丢失竟能逼得林大人自尽?”
温远不解,“若此物当真如此紧要,他为何不自行保管而交予曾大人?难道他对曾大人的信任,竟超过自身?”
林庆梁玉曾述虽然交好,但真的能到托付身家性命的程度吗?
“暂不深究其关系,单论林大人。”
霍元晦道,“林大人在半月前便送走了家眷,且昨夜屏退了下人,特意吩咐无论听闻何种动静皆不可入内。”
“我看过府医的脉案,那些关于他头疾的诊治记录,都是最近才补上去的。府医回话时也吞吞吐吐,所以林大人应当是没有长久的病症,他遗书中的病痛折磨只是借口。”
“听起来像是早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提前安排好了家眷。自尽……有人在逼他?昨夜可有人来过林府?我去问问门房。”
温远离去后,裴霜低声道:“指挥使的人早已盯住林庆梁。若真有人来过,他应已收到消息。”
“是故温少卿问不出什么。”
霍元晦面色沉静如水,话语却令人心寒,“但谁说,逼迫人一定要当面呢?”
是呀,逼迫人的手段多种多样,有时候即便相隔万里,也可杀人于无形。
若结局注定无法更改,那么自己选择一种体面的死法,是否也算一种幸运?
裴霜合理猜测道:“若曾述丢的就是林庆梁的东西,此物一失,林庆梁自知再无生机,故尔自尽。”
“确有此种可能。”
眼下问题是:暗格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会不会是……”
裴霜想到那封密信。
霍元晦蹙眉:“但愿不是。”
如果是,那就证明那密信已经落入幕后指使之手,那么他们沉冤昭雪之路,恐将遥遥无期。
然无论为何物,那都是足以左右林庆梁与曾述身家性命的东西。
温远在门房果然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此案事实清楚,又有遗书,被当做自杀案件处理。
“真就……如此结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