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远处的荒山,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力:“粉条作坊的规模太小,产出的粉条勉强够供给青阳镇的几个饭馆,换回来的银钱,将将够给作坊的妇人们工钱。至于其他的,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当晚,一家人围坐在后院的炭火盆旁,昏黄的火光映着每个人的脸。
何青云将一张早已画好的图纸在桌上铺开,图纸是用上好的宣纸画的,上面用炭笔勾勒出的,是一个远比现在那间小作坊要宏大百倍的规划蓝图。
“平安,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施粥只能救一时,想要让汉寿县真正活过来,就得靠它自己生钱。”
何青云的指尖在图纸上轻轻敲击,眼神亮得惊人。
“你看这里,”
她指着图纸的一角,“这是我规划的新作坊,我们要建十盘石磨,二十个沉淀池,五十个大蒸笼,把粉条的产量翻上十倍,我们不仅要做粉条,还要做红薯粉、土豆淀粉,甚至是……”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股让人心跳加的魔力:“用剩下的土豆渣,酿酒。”
“酿酒?”
何平安和刘雨兰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对,酿酒。”
何青云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用土豆酿出的酒,烈,不上头,成本却比米酒低得多,我们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就叫‘汉寿烧’,专门卖给边关的将士和北地的客商,那里的冬天冷,最是需要这种烈酒暖身子。”
她又指着图纸的另一边:“我们还要建一个专门的包装工坊,把粉条分出三六九等。”
“最好的,用锦盒装着,叫‘龙须粉’,专门销往京城的达官显贵之家;次一等的,用油纸包着,叫‘汉寿粉’,供给青阳镇和周边的饭馆酒楼;最次的,就留给我们自己吃,或是卖给寻常百姓。”
“一个打响名声,一个赚取大利,一个稳固根基。”
李重阳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终于开口,眼里的赞赏毫不掩饰,“青云,你这盘棋,下得可真大。”
他拿起炭笔,在图纸旁补充道:“光有产品还不够,我们还得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就叫‘汉寿良品’,凡是从我们作坊出去的东西,都盖上这个印戳。我们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汉寿县出来的东西,就是最好的。”
何平安看着图纸上那宏伟的规划,听着姐夫掷地有声的话语,只觉得胸中一股热血在激荡,那些曾困扰他许久的迷茫与无力,在这一刻被冲得烟消云散。
“姐,姐夫,”
他站起身,对着两人深深一揖,“平安明白了!”
他要做的,不只是一个让百姓吃饱饭的父母官,更是一个能带着他们家致富的领路人。
刘雨兰看着眼前这三个意气风的年轻人,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她没再用袖子去擦,而是任由那滚烫的泪水,落在被炭火熏得温暖的衣襟上。
她知道,这个家,只要有这几个孩子在,就永远不会倒下。
汉寿县的未来,也一定能像这盆炭火,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