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桑耶公起身告辞。临走前,他将那本《声疗密要》慎重地交给务婆,说了几句苗语。务婆点点头,将手抄本收入怀中。
"
他说什么?"
龙安心问吴晓梅。
"
他说。。。"
吴晓梅虚弱地笑了笑,"
汉人学歌,蝴蝶也会惊讶。"
龙安心送老苗医到村口。雨已经停了,山间升起薄雾,远处的梯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桑耶公停下脚步,指向东面的一座山峰。
"
雷公山顶,有一块像躺着的女人的石头。下面埋着我师父的师父。他生前能唱三百六十段治病歌,现在记得的人不过三个。"
老苗医的声音低沉,"
务婆今年七十八了。"
龙安心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他明白了桑耶公的言外之意——这些知识正随着老一辈歌师的离去而迅消失,可能在他完全学会之前就会永远失传。
"
为什么选我?"
他忍不住问。
桑耶公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倒出两粒黑色药丸,一粒自己含服,一粒递给龙安心:"
尝尝。"
药丸入口苦涩,随后转为甘甜,最后在舌尖留下淡淡的辛辣。龙安心感到一股暖流从喉咙蔓延到胸口,头脑异常清醒。
"
汉人的药讲成分,"
老苗医说,"
苗药讲缘分。你尝出几种味道?"
"
先是苦,然后甜,最后有点辣。"
桑耶公点点头:"
三味入心,是学歌的料。普通人只能尝出苦。"
他转身走向山路,银饰在雾中叮当作响,"
满月之夜,带着种子来巴梭寨找我。"
回到木屋时,吴晓梅已经再次入睡。务婆坐在火塘边,正在往一个小布袋里装各种药材。见龙安心回来,她指了指墙角的一个陶罐。
"
喝了。三天别吃油腻。"
龙安心揭开陶罐,里面是一种深绿色的浓稠液体,散着松针和薄荷的清香。他屏住呼吸一饮而尽,液体滑过喉咙时带来一种奇特的麻木感,随后是清晰的清凉,仿佛有人在他大脑里打开了一扇窗。
"
这是什么?"
"
开耳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