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
桑耶公叹了口气,"
文革时烧掉了大部分。现在年轻人宁愿学西医打针,没人愿意花十年记这些歌了。"
务婆突然唱起一段陌生的旋律,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桑耶公立刻跟着和声,两位老人的歌声在屋内回荡,形成奇妙的共鸣。龙安心感到胸口一阵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
歌声停止时,桑耶公直视龙安心的眼睛:"
你想学?"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夜空。龙安心张了张嘴,却不出声音。他想起了自己城市大学的文凭,想起了那些关于"
迷信"
与"
科学"
的辩论,想起了父亲临终前要他"
做个有用的人"
的嘱托。
"
我。。。不是苗族人。"
他终于说。
"
血液不决定歌能不能进心。"
务婆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指了指他的笔记本,"
你已经看见了星星,只是还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吴晓梅轻轻咳嗽了一声。龙安心转头看她,现她的眼神异常明亮,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
"
学吧。"
她最终只说出了这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屋外的雨声渐小,一缕晨光透过窗缝射入,正好落在桑耶公摊开的手抄本上。龙安心看着那束光中的尘埃飞舞,突然明白了自己站在什么地方——不是城市与乡村的交界,不是传统与现代的夹缝,而是一个正在消失的世界的门槛前。
"
我想学。"
他听见自己说。
桑耶公露出满意的笑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龙安心:"
第一课:记住这些种子的名字和歌。下次满月时考你。"
龙安心打开布袋,里面是七种不同的植物种子,形状颜色各异。他刚想问如何辨认,务婆已经唱起了一段简短的歌谣,歌词似乎就是在描述这些种子的特征。
"
等等,让我记下来。"
龙安心急忙翻开笔记本。
"
不用笔,"
桑耶公按住他的手,"
用这里记。"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歌要喝进血里才有效。"
接下来的时间里,龙安心跟着两位老人反复吟唱那段简短的歌谣。奇怪的是,尽管他听不懂大部分苗语歌词,但旋律和节奏却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动在他脑海中与那些种子对应起来。当他闭眼哼唱时,不同种子的形象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