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华妃娘娘在亭中与人说话,隐约听见‘盐道’‘总兵’‘五千两’之类的字眼,当时只当是寻常闲话,没敢细听。”
“可如今想来,那分明是在做卖官鬻爵的勾当!”
这话如惊雷落地,殿内瞬间死寂。华妃脸色煞白,指着她的手都在抖:“你……你血口喷人!本宫何时做过这等事?”
“臣妾不敢妄言。”
淳贵人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此事干系重大,臣妾也是查到些具体线索,才敢冒死来向皇上汇报,还请皇上恕臣妾惊扰之罪。”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足以让御前的人听得真切:“臣妾还曾打听到,翊坤宫每月初三会有个穿青布褂子的外男入宫。”
“说是给华妃娘娘送调理身子的药材,可那药箱沉得很,哪里像装药材的?”
“所以臣妾疑心,那人怕是年将军的心腹,借着送药传递消息。”
皇上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目光落在周宁海身上,周宁海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淳贵人见状,又道:“还有周公公,有人曾瞧见他每隔五日便往神武门的迎客茶馆去,每次都要在靠窗的桌子上放个空茶碗——”
“那茶馆老板是年将军的远房表亲,这里头定有勾结的证据。”
说到此处,她抬眼看向华妃,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最要紧的是,华妃娘娘枕边那支赤金点翠步摇,看着华美,实则里头是空的——”
“臣妾偶然见过一次,那步摇的翠羽下藏着个极小的暗格,里面……里面怕是藏着年将军与京中官员往来的名单。”
这话一出,华妃再也站不住,踉跄着跪倒在地:“皇上!臣妾冤枉!这都是她编造的谎言!”
“那步摇是臣妾的心爱之物,怎会藏什么名单?”
皇上却没看她,只盯着淳贵人,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些事,你是何时查到的?”
“小产之后,躺在病榻上想起来的。”
淳贵人哽咽道,“佩芷死得蹊跷,臣妾越想越怕,便让心腹宫女悄悄查了几日,虽不敢肯定,却也觉得桩桩件件都透着古怪。”
“若不是为了腹中孩儿和佩芷的冤屈,臣妾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攀诬华妃娘娘啊!”
她伏在地上,哭得几乎晕厥,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倒比任何言辞都更能动人。
殿外的日头渐渐西沉,将勤政殿的梁柱映得忽明忽暗,像极了此刻人心的叵测。华妃望着皇上深不见底的眼眸,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这些细节,桩桩件件都戳在年家的痛处,分明是早有预谋的罗网,专等着她一头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