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她全明白了——华妃这哪里是找她合计,分明是要拉果郡王下水。
借皇室宗亲的案子搅浑水,让淳贵人的死、周宁海的罪,都淹没在“宗亲与后宫勾连”
的滔天巨浪里,好给年家留出转圜的余地。
这一步棋,险得像走在刀尖上——果郡王是皇上的亲弟,手握镶红旗兵权,岂是能随意攀诬的?
可偏又毒得精准,掐准了皇上最忌讳“外戚与宗亲勾结”
的七寸。
曹贵人捏着那枚软糖,芝麻裹着的糖衣早已化了,黏腻的甜汁沾在掌心,凉丝丝的,却像抹不去的血痕。
她望着案上那碟晶莹的软糖,忽然觉得碍眼,指尖一松,糖块落在地上,滚进了桌腿缝里。
“娘娘的意思,臣妾懂了。”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为了温宜,为了母族父兄,臣妾……甘愿一试。”
华妃脸上的笑终于真切了些,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妹妹是个明白人。”
“你放心,只要过了这关,年将军那边定会照拂你父兄,温宜公主的份例,我也会奏请皇上再添三成。”
曹贵人屈膝谢恩,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心中却翻江倒海。
真能如华妃所说那般轻易遮掩过去吗?
她想起皇上看果郡王时那复杂的眼神——既有兄弟情,又有帝王对兵权的忌惮。
这把火若烧起来,会不会引火烧身,连温宜都护不住?
“只是,”
她抬起头,眼底带着几分审慎,“果郡王毕竟是皇室宗亲,臣妾人微言轻,空口白牙怕是难以取信。”
“需得有个由头,让这话听起来……像是无意中撞见的。”
华妃端起茶盏,眼尾的凤钗闪着冷光:“这个简单。”
“明日园子内的荷花开得正好,皇上定会去赏玩。”
“你带着温宜去,装作偶遇果郡王的侍卫,多问两句王爷怎的不在府中,再无意中提一句前几日见这侍卫在澄瑞亭附近徘徊——”
“这话经宫女太监的嘴传到皇上耳朵里,比你直接禀奏要可信十倍。”
曹贵人心中暗暗点头,华妃这法子确实周密,借旁人之口传消息,既撇清了自己,又坐实了嫌疑。
可越是周密,越让她觉得心惊——这宫里的每一步,都踩着刀尖,稍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
“臣妾晓得了。”
她起身,理了理裙摆,“时辰不早了,温宜怕是该醒了,臣妾先告退。”
华妃挥挥手,没再挽留。颂芝送她到门口,塞给她个锦袋:“这里面是娘娘赏给公主的软糖,您收好。”
曹贵人捏着那袋软糖,走出清凉殿,晚风带着荷叶的湿气扑面而来,吹得她鬓边的玉簪微微晃动。
她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残月,那点微光根本照不亮脚下的路。
为了温宜,为了母族,她只能往前走。
哪怕前面是火坑,也得闭着眼跳下去。
只是那黏在掌心的糖汁,怎么擦都擦不掉,像块烙铁,烫得她心头慌。
这深宫的局,一步踏错,便是满盘皆输。
她只盼着,自己这步险棋,能护得住想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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