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麦子缓缓起身,跟在棺材后面,她依然没有哭。
抬棺的除了大狗子和二狗子兄弟俩之外,还有村里几个年轻的,与李老三这一房血缘关系亲近的后生。
一行人沉默的出了院子,往村外山上的坟地走去。
送葬的队伍稀稀拉拉,除了与李老三这一房关系亲近的十来个人之外,只有几个看热闹的村民跟着。
“听说李老三他是冻死的?”
“可不是嘛,二狗子两三天才过去看一回,那天倒春寒,炕没烧,等二狗子再去的时候,人都是硬的了。”
原道是,一个月前,住在镇上的大狗子媳妇又生了娃娃,孙麦子被大狗子喊去镇上伺候儿媳妇坐月子。
这每天给李老三送饭倒尿桶的事儿,就只能让住在李老三屋后的二狗子干了。
可二狗子本就厌恶自己有那么个爹,他不愿伺候李老三,做事自然不勤快,两三日的功夫就才去看李老三一回。
李老三犟不过二狗子,再加上他自己个儿断了一只胳膊一条腿行动不便,也就只能嘴上骂几句。
谁知,前几天来了一场倒春寒,李老三他吃的不好,天又冷,本就有些伤寒的症状;
这一夜温度骤降,没人烧炕,等过了两日,二狗子再拿着一碗饭来看李老三。
李老三他都硬了!
“该!孙麦子去镇上伺候大狗子他媳妇月子,他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要我说,孙麦子也是心狠,走之前没安排好人伺候。”
“安排什么?
李老三他把孙麦子当过媳妇看?
去年那一回,要不是柒娘帮着,孙麦子她能不能活,都不一定呢。
现在孙麦子她还愿意跟着大狗子回来给李老三办丧事,已经够意思了。”
“这,这你说的也是。。。。。。”
到了坟地,坑已经挖好了。
棺材下葬,填土。
整个过程,孙麦子和大狗子、二狗子三个人都没有哭。
大狗子他跪在坟前烧了最后一把纸钱,二狗子他是立下当场直接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孙麦子在坟前站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这个鼓起来的土包,她突然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来,那口气很长,像是把她这几十年的憋闷都给吐了出来。
然后她也转身,往回走。
回村的路上,气氛轻松了不少。
有村民跟大狗子说话:“狗子,办完事儿就回镇上?”
“回。”
大狗子点头,“铺子里离不开人。我娘也跟我去镇上,以后就在我那儿住了,翠娘她才生了娃娃,孩子还小,需要人伺候。”
“那你家这屋子。。。。。。”
“塌了就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