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煊一怔,想起闻潮落在观星台上,就已经朝自己说过了。
祁煊只觉心口有些涩,像是被人攥了一下似的,还渗着隐隐约约的疼。二郎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欣然接受这样的事情?
他甚至连妖异的身份都无法全然适应……
却接受了他们共同的孩子。
祁煊沉默了许久。
久到桑重已经有点着急了。
“他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妖力不稳。我给他开了安胎的方子,暂时可以帮他稳住妖力,但将来孩子大了还能不能控制,我就不知道了。”
桑重说。
若是控制不住,闻潮落有可能随时会现出妖形。
“此事我会解决。”
祁煊说。
“那就好。”
桑重松了口气。
有祁煊兜着,他就不必再整日替闻潮落提心吊胆了。
这日晌午,闻潮落去东苑见了一趟太子。
太子面对他时,依旧是那副春风和煦的态度,耐心询问了他在行宫的近况,又查看了东苑的布防细节。但闻潮落面对他时,却很难再有从前的心境了。
许多事情若是不戳破,还能难得糊涂,一旦戳破便觉得处处都不对劲。
“行宫没有妖异的踪迹吧?”
太子状似随意地问道。
“没……”
闻潮落正想否认,蓦地想起了白隼说过的那只土狗妖。
闻潮落现在有孕,对妖力的掌控不像先前那般自若,所以他只让白隼平日里盯着些,自己并未去见过那只土狗妖。
但太子这个问题,却让他品出了点别的意味来。他上次已经告诉太子,卢明宗制不出辨别妖异的法器,所以在太子看来,他压根就识别不出妖异。
既然如此,太子为何会这么问他?
是随口一问,还是知道他能辨别妖异?
闻潮落看着眼前的太子,心中翻过许多念头,但最后都被他一一压下了。无论眼前之人对他有利用之心也好,甚至有着筹谋算计,他都不能也无法去计较。
“这两日京城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百姓都认定了妖异救人的祥瑞之兆,父皇气得食不下咽,昨夜还传了太医过去。”
太子转移了话题。
“陛下龙体可无恙?”
闻潮落问。
“有太医照看,应该无事。”
太子叹了口气,又道:“此前数月间,牵狼卫已经带人将伤人的妖异尽数铲除干净了。如今尚且活着的妖异,大都像黄先生这般,保留了人的心智。就算是此前伏诛的丁翱,也在宫里相安无事地待了那么久,那夜若非受了什么刺激,未必会出手伤人。”
闻潮落闻言一惊,眸光微闪。
那夜丁翱是因为遇到他,才动了杀念。
但此事,除了桑重和祁煊之外,没有其他人知晓,哪怕段真也只是怀疑。
“如今接纳妖异的存在是民心所向,父皇早晚会松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