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悻悻让开。
皂隶们一拥而入,将工坊里外翻检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温远回到大理寺时,裴霜尚未离去。他提及搜查结果:“周围确有一家瓷窑工坊,我等连窑炉内部都仔细查过,并未发现异常。”
“若断脚与尸骨同属一人,此事应已发生七八日有余,纵有痕迹也早被清理干净了。”
裴霜仍觉那瓷窑工坊颇为可疑。
温远道:“那工坊规模不大,仅有两个窑口。据管事所言,此处本非正经经营之地,乃是俞家十二郎酷爱制瓷,家中特为他置办的玩乐之所,平日里没什么人。”
“俞十二郎?”
“是兵部前任侍郎俞老大人的幼子。他年岁几乎与俞家孙辈相仿,俞老夫人极为疼爱,但俞老侍郎却认为男儿不可娇惯,早年曾将他扔进军营磨砺。谁知归来后仍不成器,反倒痴迷经商,尤好烧瓷。倒是个钻研瓷器的行家,真被他琢磨出了些门道,所制瓷器堪称京中一绝。”
裴霜淡淡听着:“有一技之长,而非纯纨绔,倒也不错。”
“此人确有些本事,只是性子痴了些。可惜常与谢六厮混一处,连带着名声也被带坏了。”
“谢六?可是谢陵?”
“正是他。”
温远顺带提起早先从京兆府听来的消息,“昨日谢六又进了趟京兆府衙门。谢侯爷去领人时,脸色铁青,听闻回去后又赏了他一顿鞭子。”
挨鞭子?恐怕与那日当街绑人的行径脱不了干系。
“即便怀疑那工坊有蹊跷,但尸骨终究非从其内挖出,我等确实缺乏正当理由再度搜查。”
温远将话题拉回案子上。
“眼下还是先从确认死者身份入手。”
霍元晦道,“已吩咐下去查访六指、年约四十至五十、家境殷实之人。”
裴霜轻抚下颌,默念着“俞十二郎”
这个名字。或许能从他身上寻得些线索,只是……该如何接近才不显得突兀?
——
瑶华堂内,俞十二正拿着细软绸布,悉心擦拭博古架上的瓷器。店内客人寥寥,他却毫不在意。
伙计对他这般举动早已司空见惯。这位东家爱瓷成痴,店里陈列的每一件瓷器几乎皆出自他手,俱是他眼中的珍宝。
“俞十二!”
人未至,声先到。
伙计对这嗓音熟悉得很,眼皮都未抬便知是另一位小祖宗驾到,各自低头忙着手头的活计。
谢陵杵在门前,俞十二笑着朝他招手:“既来了,怎不进来?在门口发什么呆?”
谢陵瞄了眼那门槛,似下了极大决心般抬脚,姿势却说不出的别扭,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暗暗托着臀,简单一个动作竟做得满头是汗。
俞十二对他这般情状倒是熟稔,赶忙上前欲扶:“你小心些。”
谢陵甩开他的手,半是逞强半是恼火:“我自己能走!”
俞十二也不计较他的坏脾气。相识多年,他早知这位好友最是嘴硬要面子。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快随我进内间,给你看个好东西。”
“你又捣鼓出什么奇形怪状的瓷器了?”
谢陵可不觉得他能拿出什么别的新鲜玩意。
俞十二仍卖着关子,拽着他胳膊就往里走:“看了便知,快来!”
二人步入内室,谢陵对着眼前那把红木椅左看右看,暗自琢磨何种坐姿能令他的尊臀少受些罪,最终却还是选择放弃。
太硬,太疼。算了,还是站着稳妥。
俞十二取来一只锦盒,见他仍站着,不由问道:“怎不坐下?”
谢陵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站着舒坦,我、乐、意、站、着!”
“哦……忘了你还伤着。”
俞十二有个毛病,记性总不大好,方才的事转眼便能抛诸脑后。
“既伤着便该好生在家休养,跑出来作甚?”
俞十二眼中透出几分真切的心疼,“谢侯爷这次下手也太重了些。你为何不将事情原委尽数告知?”
“有什么可说的!”
谢陵把头一扭,“反正他历来觉得我不学无术,只会惹是生非!”
“你不说,他怎知你此番是做善事?”
“那他也没问啊!”
这对父子,真是别扭到一块儿去了。
“这回他可气得不轻,下手忒狠,还禁了我一个月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