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点水的吻,在他脸颊边轻轻落下,一触即离。
只是她刚要退开,却被他伸手环住了腰。
裴霜感受着腰间不容挣脱的力道,挑眉笑道:“什么时候反应这般快了?”
“没办法,”
他眉眼弯弯,清隽面容上笑意荡漾,宛如不染尘俗的仙人骤然坠入凡间情网,“心上人身手不凡,在下也只能勤加练习,方能勉强跟上。”
便是这样一个雍容清冷的谪仙,唯独对她展尽温柔笑意,说尽俏皮话语。
是她的人。
她作势要挣,他却蓦地垂下眉眼,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去了镜衣司……我便不能时时见到你了。”
裴霜心霎时间软了,止了动作,下一瞬,他高挺的鼻梁碰到了她的鼻尖,随即唇上一阵濡湿。
他在吻她。
很轻柔,先是小心翼翼地轻啄,继而如星火燎原般蔓延成炽热的吮吸。
她配合地仰起头,他更加得寸进尺,品尝着她的唇舌,掌握着她的吐息,此刻,清冷谪仙堕仙化妖,勾魂摄魄。
她初入情场,难免被勾了魂儿。
秋风乍起,枯叶与枝干作了最后的告别,最后一点焦黄也飘然坠地,只余下光秃的枝桠默然伸向天空。
待他们驱车驶入盛京城门时,时节已入深秋,空气中透着萧瑟的凉意。
驾车的曹虎裹紧了身上的夹袄,望着城内宽阔的街道与两旁鳞次栉比的铺面,满眼都是新奇:“天子脚下果然气派!真热闹啊!”
方扬骑马慢悠悠跟在车旁,目光也被路边小摊吸引,盯着一个呼呼转动的木风车挪不开眼,想起家中幼弟最喜这类玩意儿,若带回去定能逗他开心。
“那个拨浪鼓也挺精巧,正愁不知该挑什么礼送给老大呢。”
裴霜掀开车帘,笑吟吟吩咐:“停车,去帮我买下来。”
“妹子!那可是我先瞧上的!”
曹虎试图争辩。
“不管,我官大,你得听我的。”
裴霜扬起下颌,理直气壮。
曹虎梗着脖子:“嘿,你可管不着我,我如今可是大理寺的人!只听我们大人的吩咐!”
裴霜转眸看向身旁的霍元晦。他正闭目养神,一簇秋光从窗外探入,映亮他半张侧脸,光影分明,一半隐于幽暗,一半润泽如玉。
她唇角轻扬:“你们大人……也得听我的。”
话音才落,眼前人倏然睁眼,眸中宛若含了一泓暖泉,漾开清浅笑意。
车外传来方扬的闷笑声:“曹虎呀,你告状也要找对人,找我们大人可没用。”
调侃地明明白白。
车内的郦凝枝与裴蕊娘也抬袖掩唇,轻笑出声。
若是个面皮薄的娘子,早被臊红了脸,可裴霜是一般人吗?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朝对面那人抬了抬下巴:“你说,是不是听我的?”
“听你的。”
他语气别样缱绻。
曹虎内心哀嚎:完了!他们家大人这夫纲,怕是永远都振不起来了!
他转而换了人求助:“裴掌柜,您给做做主呗?”
这回求对人了。
“葭儿,莫与曹虎争了,满月礼为娘早已替你备下了。”
裴蕊娘含笑虚点了点她。
“好嘞,还是娘最疼我。”
裴霜俏皮地倚在她娘肩头,笑得眉眼弯弯。
在他们启程赴京前,张泉也捎来了信,道是家中媳妇添了个大胖小子,幼儿和产妇眼下正离不得人,故而无法随行入京。
信里还絮絮说了些青梧的近况。蒋县丞将县里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脸上的笑容也一日多过一日。
小伍子带着那帮半大孩子,竟也真撑起了云来客栈,不再是只会追在人身後喊“姐姐”
的娃娃,如今人人见了都要尊一声“伍掌柜”
。只是客栈里那只黑猫似是想他们了,瞧着清减了些。
裴霜收到信的时候蓉蓉一笑,才不信木耳会瘦,她临走时都快抱不动那圆滚滚的一团了。瘦些也好,抱着省力。
知道他们过得好,他们这些离家在外的才能安心。
盛京的天空湛蓝如洗,澄澈明净。可这片巍巍皇城之下,谁知埋藏着多少污糟隐秘?他们此番前来,又将卷入怎样的波谲云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