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指一抬,指向端坐椅上的孟栎白。月白长衫纤尘不染,俊逸出尘。
“二郎。唯你一人。”
“荒谬!绝无可能!你弄错了!”
孟予怀拍案而起。
孟霄云虽较冷静,却也否认:“二郎断不会如此,二位莫要说笑。”
裴霜正欲解释推断依据。孟栎白却突然开口:
“是我。”
他缓步上前,在孟霄云与孟予怀面前跪下,“栎白罪孽深重,纪师兄等三人皆死于我手。葛越华亦命丧我剑下。”
“二郎你胡说什么!”
孟予怀急欲拉他起身。
孟霄云沉声道:“二郎,你根本不通蛊术,如何下蛊。”
孟栎白挣脱孟予怀的手,挺直腰背:“葛越华死于我左手剑下。大伯明知我自幼习练左手剑,在裴女侠验尸后,您就已猜出真凶是我。故而叫停调查,是为包庇。”
“二郎……”
孟霄云眼中尽是痛色。
“另一个凶手何在?”
裴霜问。
“没有另一个凶手,杀葛越华我一人足以,他下盘的伤,不过是我故布疑阵。”
孟栎白从袖中掏出一个蛊盅,婴儿巴掌大小,“噬心蛊在此。是我从一个乌疆族人手中买到的,他教了会我如何控制。”
霍元晦拿过蛊盅,却没有打开,蛊盅触手生寒,是塞外寒铁所制:“确是蛊虫,只是难辨种类。”
毕竟他也没真的见过,如此特制的寒铁蛊盅,想来也只能豢养噬心蛊。
事实摆在眼前,孟家众人仍难以置信。
裴霜直指核心:“你为何要杀纪言松三人?”
孟栎白不慌不忙:“大伯母有意招婿让语尘的夫君做冲霄山庄的继承人,我不愿大权旁落于外人手中。葛越华首当其冲,聂家舅舅与聂谷主是大伯母的倚仗,我必须斩断她的臂膀,才能为大哥铺路。至于纪师兄的死,是个意外,我才拿到噬心蛊,使用并不熟练,让蛊虫跑了出去……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霍元晦目光如炬:“仅为了少庄主之位?”
孟栎白抬眸轻笑:“仅?霍兄怕是低估冲霄山庄在江湖上的份量。”
确实不能用仅这个字来形容,普通人家为了几两碎银都能斗得你死我活,为名利刀光剑影实属寻常,何况是执武林牛耳的冲霄山庄?
堂内一时寂静。孟予怀面色煞白,踉跄后退数步:“二郎……你……”
孟霄云闭目长叹,再睁眼时已恢复庄主威仪:“来人,将孟栎白押入地牢,待上报镜衣司,再行处置。”
四名弟子应声而入,却迟疑不前。孟栎白从容起身,整了整衣袍:“不必为难,我自会前去。”
临行前,他深深望了孟予怀一眼:“大哥,冲霄山庄……就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玖瑶。”
裴霜注视着孟栎白远去的背影:“他的供词太过顺畅,仿佛……”
“仿佛早有准备。”
霍元晦接话,指尖摩挲着蛊盅,“这案子,恐怕还没完。”
葛掌门得知凶手是孟栎白后,怒不可遏地冲到孟霄云门前讨要说法,却被拒之门外。
柏竹态度也强硬起来:“二郎如何处置,自有镜衣司定夺。”
在人屋檐下,葛掌门只得强忍怒火,等待镜衣司来人。
月影沉沉,浓重的黑吞没了整个山庄。
地牢,闪着幽微的烛光。
孟栎白闭眼盘腿而坐,气质如华,仿佛并非阶下囚,还是受人敬仰的二郎君,与周遭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侧耳,听到了脚步声。
“二郎。”
来人正要举剑斩断地牢锁链,孟栎白睁眼阻止,“不必白费力气,我不会跟你走的,柏竹。”
柏竹狠狠拂袖:“你何苦呢?何苦替他顶罪。”
孟栎白平静道:“我确有罪。就让一切罪孽止于我身。”
“不,不是你做的,为何要你来承担,我不许。”
柏竹抬手,孟栎白忽然出手,以内力震飞他的剑。
“柏竹,我不想走,你强迫不了我。”
孟栎白反而劝他。
柏竹从小与他关系最好,怎会眼睁睁看他去送死。
“那我就把他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