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暨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说了:“他去寻问花阁的妙儿姑娘了……包了她整月,在外头赁了院子……”
程掌院与庄实闻言,脸色顿时铁青。程掌院拍案怒道:“荒唐!还不快去把人给我带回来!”
庄实应了声是,领命而去。
裴霜暗自思忖,纪高彬寻花问柳,与本案关联似乎不大,便将注意力转回华浩荣身上。
她温声询问阿福:“你家郎君可有什么仇人,或是不大对付的人?”
阿福想了下,其实华浩荣这脾气得罪的人不少,但都被他用银子摆平。
“要说不大对付还真有一个,甲班的翁奕。”
“对,翁奕这小子憋着坏呢,说不定就是他害了华兄!”
耿暨帮腔道。
“翁奕脾气甚好,怎么会与华浩荣结仇,莫要胡言!”
程掌院是知道这个翁奕的,他成绩优异在甲班也是并列前茅,是很有希望能考取功名的一个孩子。
见着好学生与“坏学生”
有牵扯,程掌院沉着脸撇清关系。
“郎君他们寻他抄写……抄写功课,”
阿福觑了程掌院一眼,“他不愿,郎君就折了他的笔……”
“你们……你们……当真过分!”
程掌院气得脸色胀红,他记得翁奕家中贫寒,那支笔怕是省吃俭用才买的,华浩荣折断的许是他唯一的笔。
耿暨头低得更往下,不由得怪罪起阿福来,真是不聪明,怎么什么都说呀!他虽不是动手的人,可也算知情不报。
阿福连声告罪:“小的错了,小的错了。程掌院恕罪。”
程掌院开始厉声训斥起耿暨来,就连不在场的庄实这个夫子也连带着吃了两句数落。
裴霜让曹虎去把翁奕叫来,不多时,一个清瘦少年缓步而来。雪白襕衫洗得发白,却浆洗得一丝不苟,他脸色发白,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一见到他裴霜就排除了他的嫌疑,原因无他,原来翁奕正是那日被麒麟砸到肩膀的倒霉学子,他的左肩胛骨骨裂,左臂吊在颈间。
华浩荣是个成年男子,翁奕不可能用一只手就完成将他吊上房梁这件事。
程掌院得知华浩荣欺负他之事,见他这般模样,更是心疼,又赠了他一只狼毫笔。
翁奕连连推辞:“学生不敢。”
程掌院硬塞到他手中,又温言安慰许久:“权当是华浩荣赔你的。”
翁奕这才收下。
又让耿暨给他道歉,耿暨虽不大情愿,但在程掌院面前,还是做了做样子。
“翁兄,那日之事,是我们对不住你。”
耿暨微微欠身。
翁奕淡淡回应:“没关系。”
翁奕虽接受了耿暨的道歉,程掌院却仍认为欺凌同窗是品行有亏的表现。为使其深刻反省,掌院罚他抄写《论语》“君子篇”
二十遍,明日前交给他,希望他能借此机会真正领悟君子之道。
裴霜例行公事询问了几句。翁奕称案发当夜在寝舍安睡,同窗可作证。见他左臂伤势严重,裴霜也未多问,便放他回去了。
裴霜让阿福仔细回想华浩荣近日可有异常之处。
阿福一拍脑门,道:“说起来,我家郎君自从收到家信后,就总是闷闷不乐,还时常独自去饮酒。这算不算异常?”
“自然算。”
裴霜眸光一凝,“那家信现在何处?”
“郎君并未告诉我具体收在哪儿,不过他的床榻上有个暗格,或许就藏在那里。”
裴霜闻言,立刻重新搜查华浩荣的床榻。果然,在枕侧发现一处精巧的暗格,做工隐蔽,先前粗略搜查时竟未察觉。
暗格上设有拉环,轻轻一拉便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封信件、一枚玉佩,以及几张面额不小的银票。
阿福解释道,那玉佩是去钱庄取钱的信物。
裴霜将信件一一拆阅,发现大多是华母寄来的,只有零星几封落款为“父亲”
。前期的信件内容多是家长里短,并无特别之处,唯独近期的几封,字里行间透着焦灼。
华母在信中言辞急切,催促华浩荣务必刻苦读书,争取升入甲班。
原来,华母实为继室,华父的原配早逝,留下一个比华浩荣年长五岁的儿子。这位异母兄长天资聪颖,能力出众,这些年已在华父身边崭露头角。
相比之下,华浩荣在北乡书院的成绩却每况愈下,更令华父不满的是,他如今读书的名额,本就是从兄长手中争来的。
近日,华父更是有意将家中部分产业交由长子打理。华母心急如焚,百般劝阻,华父却态度坚决,提出条件,如果要他放弃这个想法,除非华浩荣能考上甲班。
北乡书院每三个月就会有一次升班考,考得好的人能升入更高等级的班级,反之则降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