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霜理直气壮地反驳。
见她不信,霍元晦轻摇折扇:“不信?去街上书画铺子打听打听‘南州先生’便知。”
裴霜半信半疑地上街,刚踏进一家书画铺,就被墙上那幅熟悉的《寒梅图》惊住了。落款“南州”
二字赫然在目。
不等她开口,掌柜就殷勤地迎上来:“这位娘子好眼力,这可是南州先生最新力作……”
正说着,三位锦衣公子争相竞价,你一言我一语的,最终以三十两成交。
裴霜看得目瞪口呆,觉得他们都疯了,霍元晦这厮随手一画就能卖三十两,也太夸张了。
她细问之下,才知这三日南州先生这个名字在各大书画铺子间已经传遍了。
“不过是临摹道远先生的画,怎就值这个价?”
她忍不住问道。
掌柜露出“外行”
的表情,给她解释:“娘子有所不知,摹本也有高低之分,道远先生真迹万金难求。寻常摹本能得三分神韵已属难得,南州先生却能摹出八分精髓,自然价高。”
裴霜这才恍然。日日看霍元晦作画,虽觉得他临摹得比穆峰更好,也不认为他的画作有多么高深,此时听掌柜一讲,方知她眼里分文不值的东西,是旁人眼里的珍宝。
裴霜暗叹又被这厮阴到了,这就不好办了呀。
她可不想给他洗衣做饭。
不对!她当时自信,没说那个承诺是什么?万一他想点损招为难她怎么办?不行不行,必须得赖掉!
这么一路思索着回到县衙后院,恰遇上段展源与薛迈,两人在亭中赏画。
“这笔法气韵,与道远先生如出一辙。若非这纸墨太新,简直能以假乱真。”
段知府正啧啧称奇。
薛迈捧着画卷,脸上堆满痴迷的笑容:“是呀,我乍看之下差点看错。”
薛迈痴迷道远先生,对他的书画都颇有研究,偶然得了一个字帖残卷也收在盒中,与祖宗排位摆在了一起。
“薛老弟,这幅画你花了二十两银子,我出三十两银子与你买下如何?”
他们两人私下关系其实不错,常以兄弟相称。薛迈顿时变了脸色,像护崽的母鸡般将画卷紧紧抱在怀里:“我将大人当做兄弟才一同赏画,大人居然想夺人所爱。不卖不卖。”
他可是在书画铺子前蹲守两天才抢到这一幅。
段展源见他急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借我赏玩几日总行吧?”
薛迈虽不情愿,也只得勉强应下,那表情活像被剜了块肉似的。
躲在廊柱后的裴霜险些笑出声来。若是让薛迈知道这画出自他最看不顺眼的霍元晦之手,不知会是何等心情。
正想着,霍元晦已捧着银两走来:“大人,修缮书院的款项已备齐,可以开始修缮了。”
段展源小眼睛一亮:“哦?从何处筹得?”
霍元晦本想说出实情,但见刚才这场景,他怕薛迈气得倒仰,便含糊道:“城中富商所捐赠。”
老狐狸段展源哪会相信?通州那些富商个个吝啬,催税都要三请四请。他才来了几天,基本没出过衙门,也不可能是贪污而来,想来是自掏腰包。
段展源看着沉甸甸的银袋一下觉得霍元晦非常顺眼,毕竟谁不喜欢能解决麻烦事的下属呢?
他挥挥手,让霍元晦继续去办事。
修缮工程很快展开,书院里叮叮当当好不热闹。可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当口,丁班一间寝房里竟发现了个上吊自缢的学生——
作者有话说:第一个尸兄出现
第69章
寝房中,正梁上悬着一个人,素白的儒生袍在晨风中轻微晃动,脚下的矮凳倒在一旁,死者面色青紫,舌头微微突出,双手自然下垂。
“都退出去,不要破坏现场!”
裴霜厉声呵斥着屋内骚动的人群。
李天常吊儿郎当:“有必要吗?不就是个自缢的案子。”
裴霜冷眼扫过屋内:“案情未明之前,还说不好是谋杀还是自杀。”
李天常嗤笑一声:“哪儿那么麻烦,谋杀,谁会在书院中谋杀?”
说着就要指挥着人把尸体放下来。
房间内又是一阵糟乱,裴霜与方扬曹虎皆是眉头紧皱。
“那儿不能踩,不是这样放……”
“哎你不要碰那儿——”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李捕头若有其他公干,这儿就交给我吧?”
李天常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忽见程掌院匆匆赶来。程掌院与段知府关系不错,不能在他面前丢丑。
况且裴霜与霍元晦的关系明显不一般,他做到捕头这个位置也不是没有半点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