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煕在一旁看着,清冷的眸子里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
何远星的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都是凌姐姐教得好。”
整个汉寿县,都像一台被上紧了条的巨大机器,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热火朝天地运转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和石灰的味道,呛人,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夜幕降临时,工地上依旧灯火通明,百姓们自地举着火把,连夜赶工,号子声和说笑声穿过窗棂,飘得很远。
何青云和李重阳站在县衙后院那处唯一完整的二层小楼上,凭栏远眺。
“按这个进度,不出半月,作坊的地基就能打好,”
李重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我从未见过如此齐心的百姓。”
他从怀里取出一本新订的账册,递给何青云:“这是我新立的账,名字就叫‘汉寿良品’。所有的投入和产出,都会一笔一笔记在上面,将来赚了钱,除了作坊的开销和工人的工钱,剩下的盈利,七成归县衙公中,用于修路、建学堂,剩下的三成,分给所有参与作坊建设和生产的百姓。”
“你啊,”
何青云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在火光里显得格外柔和,“这算盘,总是打得比谁都精,也比谁都暖。”
李重阳笑了,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我只是觉得,一个地方要想真正活起来,不能只靠一两个能人,得让所有人都看到盼头,心里有底,这日子才能越过越有劲。”
他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平安那边,公文写得如何了?”
“好着呢,”
何青云的语气里满是骄傲,“他把新作坊的规划、好处,还有未来的分红章程,都用最浅白的话写了出来,贴在县衙门口,让不识字的百姓也能听明白。”
“今天钱老蔫还拉着我说,咱们这位县令大人,是把心窝子都掏给汉寿县了。”
何青云望着远处那片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的工地,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这汉寿县,就像一张空白的画卷,正由他们,由这里所有不甘认命的百姓,一笔一笔地,绘上最浓墨重彩的希望。
“重阳,”
她忽然开口。
“嗯?”
“你说,等咱们的‘汉寿烧’酿出来了,该卖个什么价钱?”
她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就定价比京城醉仙楼的‘状元红’,还贵上一成,你觉得如何?”
李重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朗声大笑。
他知道,他家这位小娘子,心里那盘棋,早已从这小小的汉寿县,下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下到了更广阔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