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一个人的灵魂强度,或者说是他的记忆厚度。”
沈乘舟说:“因此,一般能形成浮生若梦的都是极为长寿之人,甚至到达冥灵之年。”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但若是活到这个年纪,基本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大能。
“秘境中一般会有境主的过往与他最为珍贵的东……”
沈乘舟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弟子意外地叫了一声,“这里有一罐玻璃瓶!”
他捡起来,发现玻璃瓶里居然是几片破破烂烂的桃花。那桃花上沾满了灰尘与泥土,像是已经被千人踩万人踏了,可居然就这么小心翼翼地装进玻璃瓶,好似那是什么比生命还贵重的宝物。
一个弟子没忍住,嘲笑说:“这烂桃花怎么这么像昆仑的桃花,不会是昆仑的人吧,都烂成这样了还放瓶子里,这么爱昆仑?”
“等等,这里还有……这是什么?一个酒坛?旁边还有一张纸,写着……好朋友的酒?”
有人被逗笑了,“怎么措辞这么像小孩。”
“这里有他的信纸,上面都有标着日期……这是日记?字迹模糊不清了,但是第一次、第二次……第十八次……这些是什么意思?”
“……”
祝茫忽然出声了:“这里有一面墙。”
他微微仰着头,瞳孔缩至针尖大小,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面前的一道高墙。
这是一堵黑色的墙,墙壁高深入穹顶,看不见尽头,静默地伫立在这片黑色的天地间,人在它面前,仿佛蜉蝣撼树,过于庞大的体型差让人感觉到一丝恐惧。
男孩如幼猫一样红了眼眶。他在替母亲感到愤怒与难过。
“是是啊。”
无涧鬼域。
暴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天穹像是被活生生地撕裂了一道口子,到处暗雾迷蒙,水汽蒸腾。
这里入眼一片血红的土地,似有岩浆在裂缝中滚动,偶尔火星溅出,触目惊心。若是先前,踏入此地的人光是看着这片喷吐着要人命的高温的路,就已经两腿战战,但是此时奇异的是,这片少有人见的路上却聚集了不少“人”
。
说是人,若是仔细看,便能看见有不少“人”
的双腿是离地的,他们的身体在火光辉映下呈现半透明的颜色,甚至有人的肩膀上还跳动着两簇磷火,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人”
。
而此时,这些“人”
正一个接一个地弯着腰,往地面上铺下一块又一块的青石砖,再以一种奇异的泥水浇灌上去。
“快点铺!别让殿下等急了!”
一只小鬼从土地里冒出来,他年龄不大,似乎才十岁左右的模样,头顶上还扎着一对羊角辫,催促着对行进着不断铲土填坑的鬼修们喊了一嗓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一个身体健壮、穿着布衣的男人停下脚步,他喘了口气,汗从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流下,埋入胸前雄伟的胸肌间,他抹了把汗,有些不服气道:“但是怎么就让我们在这里铺路了呢?鬼域那么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了?他……”
“闭嘴吧你。”
一个吐着舌头的吊死鬼赶忙踹了他一脚,生怕这蛮子祸从口出,“你算个什么东西?殿下自然有他的思虑,你怎么敢质疑的?”
“我怎么不能说一下了?”
男人有些不服气,还欲再说,吊死鬼被他那悍不畏死的模样给吓得额角一跳,一巴掌盖在他脸上,“够了!你个新来的,你不知道上一届鬼王是怎么死的么?”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寂静了一瞬,众鬼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画面,纷纷一个激灵,把头忙不迭地一埋,吭哧吭哧地挥舞着手中的小铲子,挖土挖得飞快,宛如一只只土拨鼠转世。
可惜男人是昨天刚新鲜出炉的鬼修,对鬼界的规则一知半解。他昨天一睁眼便出现在这岩浆烈土上,头顶处便是三只鬼探出头来,用狰狞的鬼脸慈祥地看着他:“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没有蛋蛋啦。”
“……”
总之极其惊悚,他飞快地检查完自身,发现并没有缺斤少两,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几只女鬼的纤纤玉手不客气地摸上胸肌,还没等他惊恐地喊出一声非礼啊,美女们便喜上眉头,“哎呦这么大的胸!太好了!铺路的新苦丁……新壮士有了!”
她们看他的目光活似在菜市场看称斤卖两的猪,而他确实就如烤乳猪一般被“上架”
——居然让他来给这寸草不生的鬼地方铺路!
他越想越气,作为一只新鬼,记忆往往是很模糊的,至少要把头七过了,可能才能记起个七七八八,因此十分口无遮拦,“谁管他上一届鬼王怎么死的?我还是仙盟盟主的门客呢!”
“……”
吊死鬼无语了,“上一届的仙盟盟主,就是为了封印前鬼王陨落的。”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你算个屁”
!
自然界中,以强者为尊。而在鬼修中,这样的规则只会更变本加厉,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被他们贯彻到底。
鬼修可以人的精气为食,更可以同类的精气为食。上一届鬼王据说把同时期的所有鬼修都吞如腹中,修为已然到达了渡劫,距离飞升只剩下一层之差。
同为渡劫期的仙盟盟主力竭,为了封印前任鬼王,不得不自爆金丹,耗尽所有寿元与修为,把前任鬼王压在了无涧鬼域的十八层地狱之下,上有重重高塔镇压。
也因此,仙盟盟主死后还有一部分灵力与宝物组成了一个新的秘境——审判境,通过者,可继得仙盟盟主之位,李廷玉便是在审判境中过五关斩六将冠得此位。
男人语气顿时弱了下来,喃喃道:“啊,这么厉害啊……”
“何止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