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那边……”
“一切听凭郡主调令。”
商陆淡声回应,声音沉静如玉,透着几分疏离。
岑嘉年努力想从他与谢为欢的话中听出些别的什么。
这几日称病,除了确实面对谢为欢有几分心虚外,还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不愿再见商陆。
那日的落日之下,一些敏锐的直觉似乎让她察觉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像是有什么隐藏在冰面之下,而此刻这被冰雪覆盖的面上已然有了细细的裂痕,不知何时便会破冰而出。
可她无法确定,毕竟只是猜想——商陆是太子门下,太子的人护着谢为欢,太正谢不过了。
这很正谢,她告诉自己。只是自己的那些少女心意,已经被那蕴含着浓重警告意味的一箭射得破碎。
岑嘉年并没细听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时不时点点头。直到谢为欢合上册子,问她:“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谢为欢瞧着并未生气的模样,好像根本不知她那日意图……如果不是她知道谢为欢大张旗鼓重赏了一个禁军的话。
她这样张扬地赏赐,让满营地的人都知晓这位禁军在七公主箭下救下了永淳郡主。京中自然也知晓,母妃特意来信,要她安分着些。这件事闹大了,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她不知为何商陆将此事推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禁军侍卫。
岑嘉年隐下眸中黯然,摇头:“没有。”
“那就这样?”
谢为欢自然看得出她的心思,知晓她得了叮嘱不与自己作对,却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转了性子,竟不像从前那般围着商陆打转了。
她看了看四周,“若无异议,秋狝一事便就此定了。”
众人都说没有。山谷幽冷清寂。
山洞上有积雪凝化成水,顺着冷冰冰的石壁,“啪嗒啪嗒”
地流下来。
谢为欢甚至还能听见那恶狼的涎水之声。
她一贯被养在深闺,何曾见过这般凶猛的野兽?单单只看那恶狼一眼,她那被冻得僵硬的双腿陆刻间便瘫软了下去。
少女哆嗦着,凝望向身侧的男人。
与她截然不同的,一旁的商陆看上去竟分外优哉游哉、游刃有余。
看得谢为欢不禁问出声:
“洞口便是恶狼,商陆你……你不怕么?”
她都怕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他笑了笑:“不怕啊。”
秋芷断没有想到商陆会去而复返,看着男人腰际泛冷的玉坠子,吓得“扑通”
一声跪了地:
“世、世子爷,您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又回来了?
商陆垂眼,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瑟瑟发抖的奴婢。
心想,还好他回来了,竟看到了这样荒唐的一幕。
夕阳西沉,谢为欢匆匆披上衫子,踩着霞光走过来。见了商陆,她也是惊讶地唤了一声:“郎君?”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婢子玉霜也急急忙忙地赶到。见秋芷无端跪着,这小丫头一愣,也“扑通”
跟着对方一齐跪了下来。
“世子爷?”
商陆没有应她。
男人的目光落在秋芷身上,低下头问她:“你的主子是谁?”
他的声音平静,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可自幼在国公府长大的玉霜知道,世子这是生气了。
秋芷下意识:“二姑娘……阿不,是夫人。奴婢的主子是夫、夫人。”
见他这般轻松,谢为欢在心中安慰自己道,商陆如今用的是商陆的身子,商陆武功盖世,商陆或多或少也会些武艺,赶跑一只野狼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嗯。
商家的人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们。
偌大的山洞内,也只剩下她与商陆两个人。
即便谢为欢对入夜时的商陆并没有任何好感,但此时此刻,于这样一头凶猛的野兽面前,她若是想要活命,就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身上。
商陆迎上她满带着求救的目光。
此时此刻,他竟还有心思同她打哑谜:“知道我为什么不怕么?”
“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