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再次不顾一切地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话落在她的耳中,谢为欢猛地抬眼望向他,这时她才瞧清了男人眼底炙热的欲念,原来对方并不是没有中药,而是忍着,来到长秋殿。
他竟想要她来当做解药!
她掀开眼皮,瞪着他,“商陆,你还是同五年前一样,让我恶心,我恨你。”
女子的原本柔和的眸子因愤怒而一点点冷下去,就像是一只刺猬,竖起满身的刺。
不容他触碰半分。
晨光熹微一层,落在少女如透白的肌肤上。她的眸光纯澈干净,看上去分外……单纯。
那一句话,她的语气也甚是无辜。
可她越是单纯无辜,芸姑姑便越发觉得,这句话问得别有深意。
但她确实无法回答。金乌西坠,居琴园迎回主人。
商陆习惯南地潮湿炎热,每日必沐浴,在外不便也就罢了,赶路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净后泡在浴桶里,以解疲乏。
外面有吵闹动静,他睁开眼。
“苍怀。”
苍怀推门而入,在屏风外放下衣物,禀道:“是几名婢女想进来伺候郎君。”
细致洁白的纨纱隔断了里面的水雾,人影绰绰。
苍怀不知道郎君是不是睡了过去,久久没有回应。
“属下这就把她们打发走。”
他正要离开就听见里面传来吩咐:“调她们去外院,不必入内伺候了。”
“……是。”
“怎么?”
商陆听出他应得有些犹豫。
苍怀是他身边最近的人,本该最明白他的心思,只是近来商陆所作所为频频出人意料,导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郎君与谢娘子相处时不见排斥,属下以为郎君兴许可以慢慢接受……”
苍怀顿了一下,低声道:“毕竟郎君出了孝期也该商议婚事了。”
一直不与女子接触,总不能让未来的大娘子进门当个摆设吧?
“我与谢娘子怎么了?”
商陆的声音仿佛都给热汤泡慵懒,像雾气轻轻飘出。
苍怀说不出口。
脑子里都是白日郎君直勾勾看着谢娘子,眼底尽是汹涌的潮水,像是要把人吞了。
也是是谢娘子今日实在做的太过火,居然对郎君动起手来!
要知道郎君最讨厌别人碰他,尤其是年轻女郎。
但苍怀也不敢妄下定论。
商陆道:“出去吧。”
苍怀如蒙大赦,忙不迭退走。
商陆后仰着头,靠在桶壁,闭上眼。
从壁沿溢出的水滴在地上。
滴答——滴答——
空洞回响。
他儿时所居的院子,雅致的竹林前怪石如堆,架着一杆滴水竹漏,也有这样的滴答水声。
他一直都很喜欢在那儿看书。
直到那天,他看见族老的宠妾与他的堂叔在一块。
堂叔是位博学多才的儒雅郎君,还是除了父亲与大伯之外,商陆最敬仰的长辈和老师。
他文质彬彬,典则俊雅,不少士林晚辈都赞他有出尘之风,对他心慕手追。而那美妾是堂叔父亲的心头所爱,是个会蹲下与孩子讲话的温婉娘子,府里无人能说她一句不好。
本该以礼相待的二人不知因何争吵而闯入他的竹林,然没多久就急切地扭在一块,仿佛是突然间被妖魔夺了舍,粗。鲁、激。烈,两头互相撕扯的野兽在朗朗白日下,苟且。
苟且。
他从祖母哪里听来的词,祖母说这是污秽。
他深以为然。
堂叔在他心中不再清雅绝尘,他就好像是一片雪花跌进了泥淖里,融成污水。
事实也正如此,堂叔失去了一切。
会被欲。望抓住的人不会是他的老师,商陆将堂叔的身影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