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干什么?我当然是回家啊。毕竟,这栋房子还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
往事已矣,再多的隐秘也随着时间抹平,在场之人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沈荣国能够发家,完全是靠着原配娘家的提携。只是原来的沈夫人身为独生女,在嫁入沈家后父母相继病逝,也就没什么能够倚仗的人了。
不然也不会在后来落得那样的凄惨结局。
沈荣国被胭拾怼得当场下不来台,终于彻底失控,“来人,将这个……将这个不孝女,给我轰出去!我沈荣国,没有这样的女儿!”
然而佣人中近半数的人,竟是站到了胭拾身前,居然不畏与这位沈家的一家之主对峙。
沈荣国进退两难,到最后还是那边的沈夫人忽然晕倒,这才护送着上了楼,总算是摆脱了这样尴尬的局面。
沈家夫妇离开后,大厅内终于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声,范一摇听到身后的两位夫人小声八卦。
“哎呦喂,这沈家大小姐可了不得啊,都离开家这么多年了,居然在家中还有这么高的威望嘛?”
“什么呀,你是不知道内情。这沈宅当年是沈老爷原配的嫁妆,沈宅里的下人,卖身契可都是攥在娘家手里呢。刚刚那些拥护沈大小姐的,只怕都是府中的老人。”
“啧啧,原来如此,那今后沈家可就热闹了诶……”
面对在场宾客探寻的目光,胭拾表现得十分从容淡定。她不紧不慢将手中的行李箱交给仆人,然后在张妈的引领下,缓缓走上旋转楼梯,待所处位置高度足以俯视整个大厅,才施施然转过身来。
“各位贵宾,对不起打扰了大家的雅兴,身为沈家长女,我在此表示歉意。还请各位自便,改日定当另设宴席,以作赔罪。”
说完微微颔首,进退有度,不卑不亢,然后便转身离去。
也只有范一摇看到,在胭拾转身之际,忽然看向她这边,有些恶作剧地冲她眨眨眼。
主人不在了,这场宴会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前来赴宴的宾客们很快散了,各自打道回府。
原本以为今天可以和沈家母女进一步接触,却因为这场意外而被迫中断,山海镖局一行人都有点失望。
回去的路上,凤梧突然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位沈大小姐,看起来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江南渡道:“她是那群来自沪城的舞女之一。”
凤梧恍然,“哦哦对!我说的么!”
孟埙看向范一摇:“你是不是和她很熟?”
范一摇:“毕竟是我救了她,还算是能说得上几句话。”
江南渡却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孟埙察觉到,便问:“怎么,你也开始担心了?”
江南渡没有搭理他。
范一摇却忍不住好奇问:“大师兄,你担心什么?”
江南渡道:“我总觉得,未免有些巧合了。”
范一摇立刻明白了江南渡的话,“你是觉得我们在惊天鼓附近遇见她,如今在定情锁出现的地方又碰见她,所以才觉得巧合?”
江南渡点头。
孟埙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不论如何,不能让她扰乱我们寻找定情锁的计划,小狗狗,你既然和她能说上话,便想办法探听一下她这次回来的目的吧。”
……
沈宅今夜注定不会安宁。
胭拾一回来,便要住进南向的主屋,这是她以前的房间,而如今已经成为沈家独子沈辉的卧房。
沈辉如今在全日制贵族学校学习,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所以这间房子暂时是空置的,按理说,长姐归家,将房子重新让出来无可厚非。
可是沈夫人心疼独子,万万不能让这个心肝宝贝受委屈,她不敢和胭拾直接对上,便去沈荣国面前抹眼泪。
沈荣国自然是来势汹汹,沈夫人则是半拉半扯,以规劝之名,行看热闹之实。
推开卧室门,沈荣国就看见大女儿倚在椅子扶手上,手上夹着一根西式香烟,正吞云吐雾。
他立刻血压飙升。
“你,你这是成什么样子!给我滚去楼下的客房!”
沈夫人假惺惺在旁边轻拍沈荣国的背,“老爷,别动气,孩子刚刚回来,你跟她好好说。”
薄烟缭绕,遮掩了胭拾的表情,她透过薄薄雾气,朱唇轻启,却是念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诗。
“金玉锁同心,魂归入异梦。可叹,可叹。”
沈荣国没听懂胭拾在说些什么,可是一旁的沈夫人却脸色骤变,灰白如纸色。
胭拾狭长的眼半眯,又不紧不慢吐出一缕薄烟,冲沈夫人嫣然一笑,“继母大人,这间屋子我喜欢,便一定会在这里住下。你若是不想让我父亲那么生气,不如再替我好好劝劝他老人家吧?”
……
没过几日,羊城晚报便以极大的版面,登载了一篇通告,沈荣国正式宣布大女儿沈佳宜的回归,并且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会将沈佳宜培养为未来巨星棉纺厂的接班人。
运红尘看到这篇报道,第一时间朗读给所有人听。
凤梧不禁感叹道:“这么说,那位胭拾小姐是已经在沈家站住脚了啊。”
运红尘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那沈老爷明明独宠沈夫人,而沈夫人和那位沈大小姐又势不两立,沈老爷怎么会又是登报又是培养继承人的,好像父女情深的样子。”
孟埙道:“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她背后有人支持,至于第二种……就是她有沈家夫妇,或者更有可能,是那个沈夫人的把柄。”
至于沈夫人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被人拿捏住,再也没有谁能比范一摇他们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