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仿佛并不在意。
裴霖观察着他的脸色,继续道:“我邀她冬至来府里听戏,她说不来,家里要团聚。”
她顿了顿,声音更小了些,“我还问她,是不是有话要带给大哥你。”
裴戬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落在妹妹脸上,没什么温度:“她说什么了?”
裴霖被他看得有点紧张,磕磕巴巴地把郁澜的话复述了一遍:“澜姐姐说,和你之间,谈不上深厚情谊,如今僵持不下,近乎了断。说对彼此都好,强求不来……”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清楚地看到,自家大哥那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
虽然他极力克制着,但捏着书页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手背上甚至隐隐有青筋浮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更是瞬间翻涌起骇人的浪潮,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近乎了断?强求不来?
裴戬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好,好一个郁澜!好一个晋国公府四姑娘!
她这是在以退为进?用这种决绝的姿态,逼他先低头?还是觉得攀上了三皇子那边的高枝,就迫不及待地想把他一脚踢开?
她以为她是谁?竟然敢如此轻易地说出“了断”
两个字?
她凭什么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由她来喊开始和结束?
一股极其强烈的怒意席卷了裴戬。他在意吗?他确实在意!但这在意,绝不足以让他放下身段,去向她妥协半分!
他裴戬,从来不是能被任何人拿捏掌控的!
“大哥?你和澜姐姐真的吵架了?”
裴霖被他身上散出的冰冷气息吓得大气不敢出,小声问道。
裴戬猛地回神,眼底的惊涛骇浪迅褪去,重新变得深不见底,只是那寒意更重了几分。他松开捏得白的手指,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甚至带着一丝嘲讽:“没什么,一点小争执罢了。”
他看向妹妹,语气不容置疑:“此事与你无关,不必再提。以后也不必再去打扰她了。”
裴霖被他最后那句话里的冷意冻得一哆嗦,连忙点头:“哦……我知道了。”
再不敢多问,赶紧溜出了书房。
书房门被关上,裴戬独自坐在案后,面沉如水,手中的书卷再也看不进半个字。
郁澜……
他在心里冷冷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你想断?
只怕,没那么容易。
……
数艺放榜这日,天气倒是晴好。郁澜和五妹妹郁潇一同坐了马车,往学堂去。
马车里,郁潇挨着郁澜坐着,小声嘀咕:“四姐姐,你最近可见过二姐姐了?她回娘家这都快小半月了,也没见回去的意思。我去给母亲请安时,偶尔碰见她,她脸色都淡淡的,跟我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似的。”
郁澜手里捻着帕子,看着窗外,闻言淡淡道:“她自嫁去魏家,心气越高了,我们何必去讨没趣。”
郁潇撇撇嘴,压低声音:“我听说是和姐夫拌嘴了,吵得还挺厉害,这才跑回来的。魏家那边也没个人来接,怕是还僵着呢。”
郁澜没接话。二姐姐郁汐的心性她了解,最是掐尖要强,又仗着嫁了个有前程的夫婿,眼睛更是长到了头顶上。在婆家受了气,回娘家摆脸色,也是常事。她懒得理会这些。
到了学堂门口,已是三三两两聚了不少人。刚下马车,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喊:“澜姐姐!”
转头一看,是端王府的二小姐裴霖,正蹦蹦跳跳地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正是端王府的二公子裴辙,今日特意送妹妹来看榜。
裴霖凑到郁澜身边,很是亲热,又偷偷瞄了瞄四周,压低声音飞快地说:“澜姐姐,我大哥他近几日都不在府上,好像是京郊大营那边有什么差事,忙得很。”
她说完,眨巴着眼看郁澜,像是解释,又像是替自家大哥说情。
郁澜心下明了,这是裴霖在告诉她,裴戬今日没出现,并非故意冷落,而是真的不在。
她只微微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劳二公子送霖妹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