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厉声喝道。
龙安心咬紧牙关,另一只手抓住一丛坚韧的山藤,用全身力气将老人往回拉。肌肉纤维仿佛在尖叫,汗水流进眼睛火辣辣地疼。终于,阿公够到了一处稳固的着力点,两人狼狈地爬回安全地带。
龙安心瘫在地上大口喘息,腹部的疼痛让他眼前黑。阿公却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突然大笑起来。
"
哈哈哈!好小子!"
老人用力拍打龙安心的后背,差点把他肺里的空气全拍出来,"
鹰抓小鸡不松爪,人救人命不松手!我们苗家的老话,你今天算是懂了!"
龙安心想回应,却疼得说不出话。阿公见状,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葫芦,倒出几滴琥珀色的液体滴在龙安心撞伤的腹部。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龙安心差点跳起来——先是冰寒刺骨,随后化为灼热,最后疼痛奇迹般地减轻了。
"
熊胆酒,"
阿公得意地说,"
比你们医院的止痛针强。"
休息片刻后,两人继续采药工作。这次阿公不再冒险,而是教龙安心用一根长竿绑上骨刀,远远地割取悬崖边的虫瘿。龙安心现,这种看似原始的方法其实非常高效,尤其在山地环境中。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条小溪边休息。阿公从溪水里捞出几块光滑的石头,垒成简易灶台,生火煮茶。茶汤呈琥珀色,散着松木和某种花朵的混合香气。
"
云雾茶,"
阿公递给龙安心一碗,"
配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倒出几块黑乎乎的块状物。龙安心小心地咬了一口,现是某种蜜饯,甜中带苦,后味回甘。
"
五倍子蜜饯,"
阿公眨眨眼,"
去年做的。汉人只知道五倍子能入药,我们当零食吃。"
龙安心惊讶于这种多用途的智慧。在城市里,药物就是药物,食物就是食物,界限分明。而在这里,一种东西可以同时是药材、染料、食物甚至文化符号。
"
阿公,您是怎么学会这些的?"
他忍不住问。
老人望着远山,银白的眉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七岁跟阿爸上山,认十种药;十岁认五十种;十五岁独自进山采药。"
他啜了一口茶,"
你们汉人用书本记,我们用骨头记。"
饭后,阿公带龙安心沿着溪流寻找另一种药材。溪水清澈见底,偶尔有小鱼游过。老人突然停下,指着水底一些卵石:"
看,水药。"
龙安心俯身观察,现那些"
卵石"
其实是某种水生植物的块茎。阿公用木棍小心地撬起几个,块茎断面呈现出美丽的紫色纹路。
"
水半夏,"
阿公解释道,"
治肚子痛的神药。汉人医生用化学药杀病菌,我们用水药调节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