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揪掉就行。”
邢成义递过小刀子,“做吃食哪有不手抖的?我头回包月饼,一上午捏破了二十个馅。”
徐涛脸一红,小心翼翼切掉脏了的边角,重新揉成团:“成义哥,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揭我短啊?”
陈露在旁边笑得直颤,手里的莲蓉馅差点捏扁,“你俩别吵,看我这个——”
她举起个圆滚滚的坯子,刚要往模具里放,手腕一歪,馅从侧边挤出来,像只漏了肚子的小肥虫。
正忙着给月饼刷蛋液的熊立雄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干面粉往漏馅处一撒:“别动!撒点粉能粘住!”
谁知他手一抖,半勺子面粉全落在陈露手背上,白乎乎像落了层雪。陈露“哎呀”
一声,反手就往熊立雄胳膊上抹了把,两人顿时闹作一团,面粉点子溅到蒸笼布上,倒像撒了把星星。
邢成义无奈地摇摇头,刚要说话,忽然闻到股焦味——原来徐涛盯着他们打闹,忘了烤箱里还预热着烤盘,角落里的油纸已经微微卷。“赶紧关火!”
他两步冲过去拉闸,打开烤箱门时,一股糊味混着麦香飘出来,徐涛挠着头直吐舌头:“光顾着看笑话,把正事儿忘了。”
重新换了油纸,大家总算安分下来。陈露包到第三个时,忽然“咦”
了一声,原来她把椰蓉撒进莲蓉馅里时,不小心带进去半片指甲盖大的椰壳。“这可咋整?”
她捏着坯子左右为难,熊立雄凑过来瞅了瞅,突然张嘴就咬:“我帮你处理掉!”
没等陈露反应,他已经叼走了那块带壳的馅,嚼得津津有味,“甜丝丝的,就是有点硌牙。”
轮到徐涛用模具压花纹,他选了个“月”
字模子,使劲一按,月饼坯子却卡在里头拔不出来。“使劲啊!”
熊立雄在旁边支招,徐涛憋红了脸往上提,“噗”
的一声,月饼倒是出来了,可顶上的花纹被扯得歪歪扭扭,“月”
字变成了个四不像的符号。“这哪是月,分明是个歪脖子树!”
陈露笑得直拍桌子,徐涛却捧着歪脖子月饼不肯丢:“这叫独一无二!等烤好了我自己吃。”
正闹着,窗外忽然飞进来只麻雀,大概是被甜香勾来的,“扑棱”
一声落在操作台边缘,啄了口徐涛掉在桌上的椰蓉。“嘿!小偷!”
徐涛伸手去赶,麻雀受惊飞起,翅膀扫过装糖浆的小碗,琥珀色的糖浆溅出来,正好落在邢成义刚包好的月饼坯上,添了道亮晶晶的痕。
“这倒省了刷蛋液。”
邢成义拿起那块沾了糖浆的坯子,对着光看了看,“说不定烤出来更亮堂。”
陈露赶紧找了个小碟子,倒了点碎月饼馅放在窗台上:“给它留口吃的,别再来捣乱了。”
等最后一盘月饼送进烤箱,大家才现满手都是面粉,袖口沾着豆沙,连鼻尖都蹭到了点椰蓉。徐涛举着沾了红曲粉的手指,往熊立雄脸上点了个红点:“给你盖个章,证明是合格帮厨!”
熊立雄反手就把沾着莲蓉的手背往陈露脸上贴,闹得她直躲,笑声撞在厨房瓷砖上,又弹回来混着烤箱里飘出的甜香,温乎乎的,倒比月饼馅还甜几分。
邢成义靠在门框上看着,忽然想起老家院子里的石榴树——小时候跟邻居家妹妹抢着摘石榴,如今邻居家的妹妹总把最大的扔给他,自己捡小的啃。如今手里的月饼坯子还带着余温,身边的人吵吵闹闹,倒比独自在家更像过节。他低头笑了笑,伸手擦掉鼻尖上的面粉,听见烤箱“叮”
的一声轻响,第一盘月饼该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