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忙脚乱地关掉灯,餐厅里瞬间暗下来,只剩柜台上的应急灯亮着,“其实我更担心上台会忘词,要不咱们把歌词抄在手心?”
“那多明显。”
邢成义从后厨走出来,手里攥着块刚凉透的面团——他刚才练手语时总觉得手指僵,特意揉了十分钟面活动关节,“我有个办法,咱们把副歌的词编成菜名记。‘感恩的心’对应‘素高汤’,‘感谢有你’对应‘菌菇包’,‘伴我一生’对应‘莲子羹’,都是咱们天天见的,肯定忘不了。”
张杰蹲在地上系鞋带,闻言笑出声:“这招绝!我昨天切香菇时还在想,这歌词跟咱们熬汤似的,得慢慢品才入味。”
他忽然站起来,对着空荡的餐厅比划了个“感恩”
的手语,“你看我这手势,像不像端盘子?”
李峰正把拖把塞进储物间,探出头接话:“我觉得像揉包子褶子。对了,明天要不要带点咱们做的素点心给社区街坊?就当是谢礼。”
“这个好!”
王子文抱着歌词本拍了下手,“我昨天烤了蔓越莓素饼干,甜度刚好,明天装在小盒子里,贴上‘素味轩’的贴纸,肯定受欢迎。”
几个人边说边往外走,夜风卷着槐花香飘过来。邢成义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巷口的路灯清了清嗓子:“要不咱们再唱一遍?就当是彩排。”
徐涛赶紧掏出手机点开伴奏,陈露自然地站到中间,男生们往旁边退了半步——这是他们练熟的站位,像在后厨备菜时那样默契:邢成义在左,负责“定调子”
;李峰和张杰在右,和声像给菜品加配菜;女生们站中间,声音像最后淋上的香油,提味又不抢戏。
前奏响起时,有路过的街坊探了探头,笑着朝他们挥手。邢成义深吸一口气,领唱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夜风的凉意:“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
这次没跑调,尾音还轻轻往上扬了扬,像他平时给高汤勾完芡,最后撒的那把白胡椒,恰到好处。
唱到副歌时,六只手一起抬起来。邢成义的手指还是有点僵,但比昨天舒展多了;陈露的指尖在胸前划过时,像在摆盘时调整菜的位置,又轻又稳;徐涛的手腕有点抖,却努力跟着节奏动,像在给客人倒茶时控制水量;李峰和张杰的手势虽然慢半拍,却透着股认真,像在揉面时不敢用力过猛;王子文的眼睛亮闪闪的,手举得最高,像在给刚出炉的饼干撒糖霜。
路过的阿姨停下脚步,举着手机录像:“这不是素味轩的孩子们吗?唱得真好听!”
歌声停时,巷子里的槐花都像静了静。徐涛脸红红的,捏着手机带起的绳结:“原来在外面唱,比在店里紧张多了。”
“但比在店里有劲儿。”
邢成义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刚才听见阿姨夸咱们,像客人说‘你做的菜真好吃’似的,心里暖烘烘的。”
回到家时,邢成义把明天要穿的白t恤平铺在床头,袖口沾的面粉已经洗干净了。他对着镜子又练了遍手语,“珍惜”
的手势——双手拇指相碰慢慢抬起——这次做得很自然,像在托着刚蒸好的素包子,怕烫着又舍不得放下。
徐涛把浅粉色口红摆在梳妆台上,旁边放着她画的手语图解:“感恩”
是双手合十,“感谢”
是掌心相对往外推,“珍惜”
是拇指相碰。她对着镜子小声哼了句“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声音比白天大了点,像刚泡开的菊花茶,花瓣慢慢舒展。
第二天下午五点,素味轩提前关了门。六个人挤在王东东的小面包车里,后座堆满了装点心的盒子,王子文的蔓越莓饼干香混着陈露带的栀子花香,在车厢里慢慢散开。
“紧张不?”
王东东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们,邢成义正攥着衣角,指节白;陈露在给徐涛整理头,梢别了朵小雏菊——是早上摘的餐厅院子里的花。
“有点。”
张杰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掠过的树影,“比第一次给客人端热汤还紧张。”
“没事,”
王东东把车停在社区广场旁,“等下上台就看台下的张阿姨——她每次来都点素面,总说‘你们做的面比家里的还热乎’,就当是唱给她一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