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王东东把水杯放下,“你们别当是完成任务。想想咱们为啥唱这歌?社区的街坊常来吃饭,张阿姨总给咱们带自己腌的萝卜,李大爷帮咱们修过空调——这就是‘感恩’啊。唱的时候想想这些事儿,声音自然就软了。”
邢成义忽然说:“要不咱们加点动作?光站着唱有点僵。”
他抬起手,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比了个“心”
,手指有点弯,像只没舒展开的小鸽子。
徐涛“噗嗤”
笑了:“这个好!我昨天刷视频,看见有人用手语配合,咱们也学几个简单的。”
她拿起手机搜教学视频,“你看这个——‘感恩’就是双手合十,‘有你’就是指向对方,简单吧?”
六个人凑在手机前,手指跟着屏幕动。陈露学得最快,指尖在胸前划过时又轻又稳;邢成义总把“感谢”
的手势做成“拜托”
,被张杰笑“像在求客人给好评”
;李峰的手指有点僵,练了十遍才记住“珍惜”
的手势——双手拇指碰在一起,慢慢往上抬。
排练到第七天,已经能顺顺当当唱完一整了。男生们不再扯着嗓子喊,邢成义的领唱带着点后厨特有的烟火气,李峰和张杰的和声虽然偶尔跑偏,却透着股认真;女生们的声音像刚泡好的菊花茶,清清爽爽,陈露的节奏稳,徐涛的声音甜,王子文再没抢过拍。手语也练得熟了,唱到“感恩的心”
时,六只手一起在胸前比出“心”
,虽然高度不太齐,却看得人心里暖。
演出前一天晚上,王东东让他们穿统一的白色t恤——是餐厅定做的工服,胸前印着小小的“素味轩”
1ogo。陈露把歌词最后检查了一遍,叠成小方块塞进裤兜;邢成义对着镜子练了遍手语,怕明天紧张忘动作;徐涛在手机里存了伴奏,设成单曲循环。
“别紧张,”
王东东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就当是在店里给客人唱的。你们平时在后厨做菜、前厅服务,不就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说‘感谢’?明天站在台上,跟平时一样自然就行。”
夜里十点多,六个人锁好店门往外走。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哼起了《感恩的心》。一开始是小声哼,后来越唱越大声,邢成义的声音混着陈露的,张杰的拍子合着徐涛的,连平时最害羞的李峰都张开了嘴。
路过社区小广场时,他们看见舞台已经搭好了,红色的幕布在风里轻轻飘。陈露忽然停下来,对着舞台的方向比了个“心”
:“明天肯定没问题。”
邢成义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石子滚到舞台下停住:“等演出完,我请大家吃我做的素包子,加双份香菇馅。”
“那我要喝徐涛泡的菊花茶,多加冰糖!”
李峰接话。
“都有都有,”
王东东从后面跟上来,手里提着刚买的矿泉水,“明天唱完,咱们在社区门口的长椅上歇会儿,好好听听街坊们的掌声。”
夜风里带着刚蒸好的馒头香——是隔壁馒头店收摊前的味道。六个人的歌声还没停,混着远处的蝉鸣,像串刚穿好的珠子,亮亮的,带着股年轻的劲儿。他们都知道,明天的演出不一定完美,可能会有人忘词,可能会有人手势做错,但只要站在台上,想着那些常来吃饭的街坊,想着一起在后厨前厅忙碌的日子,这歌声就一定能唱到人心坎里去。
毕竟对他们来说,“感恩”
从来不是句歌词。是邢成义为熟客留的热包子,是陈露给老人端的温水,是徐涛记住的客人忌口,是这些藏在日常里的心意,让这歌有了真正的重量。
演出前一天的排练结束时,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陈露把叠好的六件白t恤塞进帆布包,领口的“素味轩”
1ogo在路灯下泛着淡蓝的光——那是她下午特意用彩笔补的色,怕明天在舞台上看不清。
“明天早点来店里化妆?”
她转头问徐涛,指尖捏着包角的抽绳,“我带了支浅粉色的口红,给你和子文试试,提气色。”
徐涛正踮脚够墙上的灭灯开关,闻言差点踩空:“别了吧,我涂口红像偷用我妈的化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