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叠复杂的花,只用红色口布叠了个简单的寿桃,又让后厨学员帮忙在盘子里撒了点枸杞,看着像寿桃上的红点。“老人眼神不好,太复杂的看不清,简单又有寓意的最好。”
他解释道。
李湘给了他满分:“服务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做给顾客用的。老人要的不是多精致的盘花,是‘你们记得我过寿’的心意。”
考核结束后,大家把今天的盘花和菜品摆在一起拍照,照片里有后厨学员叠的歪扭玫瑰,有前厅学员切的笨拙胡萝卜花,有邢成义的枸杞寿桃,也有陈露的木耳黄瓜圈。李湘把照片在学员群里,配文:“最好的团队,就是你帮我补短板,我为你添光彩。”
邢成义看着照片,突然觉得这二十多天像一场酵——刚来时大家像散在筐里的米,各是各的;现在却像煮好的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熬出了香味。他给奶奶打电话时,特意说了今天的事:“奶奶,我现在不光会端盘子,还会叠花呢,以后回家给你叠个寿桃。”
电话那头的奶奶笑得直咳嗽:“好啊好啊,要是叠得好,奶奶给你煮鸡蛋吃。”
挂了电话,邢成义现陈露正对着手机笑,凑过去一看,是她侄女来的语音,奶声奶气地说:“姑姑,你叠的玫瑰能教教我吗?我想叠给老师。”
“等培训结束,我教你侄女折纸。”
邢成义说。陈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到时候你也学学颠锅,我妈做的红烧肉可香了,请你去我家吃。”
操场边的路灯亮起来时,有人在排练明天的汇报演出,唱的是基地的老歌。邢成义坐在石凳上,看着远处老周和小张比谁叠的玫瑰更周正,小美在教保洁阿姨叠马蹄莲,突然觉得,所谓“进步”
,不只是学会了新本事,更是身边多了群能一起笑、一起闹、一起把日子过成样的人。
他摸出笔记本,在昨天画的篮球盘花旁边,又画了个小小的寿桃,旁边写着:“在这里学到的,不只是怎么服务别人,更是怎么靠近别人。”
明天就是培训的最后一周了,听说要学宴会统筹,要和所有人一起办一场“毕业宴”
,他突然有点期待——不知道这群刚学会叠盘花的人,能办出一场什么样的宴席。
夜深时,邢成义躺在床上,指尖还残留着口布的棉絮感。白天叠了太多盘花,指腹有些红,却不觉得累。他望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想起刚到培训基地的那个晚上——那时候他躺在这张床上,听着隔壁床老王的呼噜声,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担心自己学不会、跟不上,怕被人看出“我是个新人”
的局促。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能清楚地想起老周捏花茎时手腕转动的弧度,像颠锅时的利落;记得陈露叠玫瑰时总爱先对着口布哈口气,说“这样软和点,好成型”
;甚至能想起李湘老师纠正他花瓣角度时,指尖轻轻碰过他手背的温度,像春天里刚化的水,软乎乎的。这些细碎的画面在脑子里转着,比白天记的笔记还清晰。
他摸出手机,翻到下午拍的“盘花宴席”
照片。照片里的盘花歪歪扭扭,有的花瓣折反了,有的花茎歪到盘子边,可每个人的脸都亮着——老周举着酒杯笑出了眼角纹,陈露被小张的笑话逗得捂住嘴,连平时严肃的李湘老师,嘴角都翘着。这张照片没有专业的摆盘,没有精致的餐具,却比任何教材都让人记牢“协作”
两个字。
以前总觉得“进步”
是自己闷头往前跑,把别人甩在身后。现在才明白,真正的进步是一群人并排走——你帮我扶稳歪掉的花茎,我教你捏紧松散的花瓣,走得慢的人被拉一把,走得快的人等一等,这样才能走得远,还能笑着聊天。就像今晚王大叔说的:“干活就像搭积木,你一块我一块,才能搭出像样的房子。”
他想起老家的玉米地。小时候总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掰完一垄玉米,逞能跑到最前面,结果被玉米叶划了胳膊,还把玉米棒掉了一路。最后是邻居家的大伯追上他,笑着说“傻孩子,掰玉米得排着队,你在前头掰,我在后面捡,这样才快”
。那时候不懂,现在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突然懂了——不管是掰玉米,还是叠盘花,人这一辈子,哪有真能一个人干完的事?
隔壁床的老王翻了个身,嘟囔着“明天要练摆台”
。邢成义悄悄把手机调暗,放回枕头底下。指尖碰到白天叠盘花时蹭到的线头,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他不再担心明天的摆台练不好——就算练不好,老周会教他用“摆案板的法子”
对齐餐具,陈露会提醒他“记得把盘花摆得靠里点,别让顾客碰掉”
,李湘老师会笑着说“慢慢来,谁不是从歪歪扭扭学起的”
。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格子状的影子,像老家院子里的葡萄架。邢成义闭上眼睛时,好像又听见了玉米叶沙沙的响声,还有大伯的笑声。原来不管走多远,那些“有人帮衬”
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不是孤单单地往前闯,而是知道身后有能搭把手的人,身边有能说上话的人,这样就算遇到难走的路,也敢踏实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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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学宴会统筹,听说要分工布置一个二十人的大桌。邢成义想着,明天得早点去,帮老周搬桌子——他知道老周的腰不太好,搬重东西时总爱皱眉头。还要提醒陈露带瓶护手霜,她今天叠了一下午盘花,指尖都红了。这些事不用谁特意交代,就像老周会自然地把重活揽过去,陈露会记得给大家带纸巾,都是自然而然的事。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他突然想起李湘老师说的“盘花是给顾客的第一份礼物”
。现在觉得,这些天遇到的人才是礼物——教他用巧劲的老周,陪他拼碎布凤凰的陈露,连那些被他们当“顾客”
的保洁阿姨,都在不经意间教了他“怎么让人舒服”
。这些礼物比任何证书都珍贵,能揣在心里,带一辈子。
窗外的月光又移了移,照在墙上的培训日程表上。最后一周的课程密密麻麻,但邢成义看着那些字,心里一点都不慌。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还是会有难学的东西,会有搞砸的瞬间,但他不再是一个人了。就像那些被他们捏在手里的口布,原本软塌塌的,可被一群人的手捏过、折过、互相帮着扶过之后,总能立起来,变成一朵像模像样的花。
他翻了个身,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明天见老周和陈露时,得告诉他们,昨晚梦到大家一起叠了个比桌子还大的盘花,像朵向日葵,所有人都坐在花心里笑。这个梦肯定不真实,但想着想着,就觉得连明天的阳光都该是暖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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