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o!”
这声问候撞在扩音喇叭的金属网罩上,弹回来时竟带着点回声。邢成义的后颈还在冒汗,却看见教官嘴角的纹路松了些——刚才抽查别的组时,这位总板着脸的教官,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notbad。”
教官难得冒出句英语,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nodu,siuateasguestasksduheretheis(现在模拟场景:有外国友宾问食堂在哪里)”
邢成义的指尖立刻攥紧了手册,纸页边缘的毛边硌得手心痒。他下意识朝香樟树下瞥了眼——陈露正踮着脚朝他比划,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朝斜前方指了指。那是他们刚才练过的动作,对应着“thisduap>“foodu,pease。”
他把刚才拆单词的法子搬出来,“foodu”
念成“否喽”
,“”
就是“米”
,连起来竟意外顺口。说完还学着陈露的样子,伸手朝食堂方向指了指,指尖刚巧对上阳光,亮得像在信号。
教官忽然笑了,从纸箱里摸出本崭新的英语手册:“这个归你了。”
手册封面印着红色的五角星,边角挺括,和他手里那本皱巴巴的完全不同。邢成义刚接过手册,就听见香樟树下爆出一阵欢呼——陈露和那几个队友正举着糖纸蹦跳,像在庆祝又一次冲线。
回队伍的路上,有个女生跑过来问:“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
邢成义捏着新手册的书脊,忽然想起刚才陈露画的插图——“”
旁边画着个冒着热气的饭碗,旁边写着“食堂,有饭吃的地方”
。他指了指香樟树下:“因为有人教我把英语变成‘能看懂的画’。”
陈露正把橘子糖分给大家,听见这话,耳尖忽然红了。她把最后一颗糖塞到邢成义手里:“这是奖励你的‘最佳学员’。”
糖纸里的橘子瓣图案被她捏得有点歪,却透着股认真的劲儿。邢成义刚剥开糖纸,就看见那个男生举着手册跑过来:“我刚才跟教官说了‘thankyou’!他说我音比‘三克油’标准多了!”
夕阳把操场染成橘红色时,英语训练结束了。大家排着队往宿舍楼走,手里要么攥着手册,要么捏着糖纸,嘴里还在互相考单词。“‘goodbye’怎么说?”
“‘古德拜’!”
笑声顺着跑道飘远,把晚霞都震得晃了晃。
邢成义走在陈露旁边,新手册的边角在手心蹭出轻微的声响。他忽然想起早上绑腿跑时的红痕——现在已经淡成了浅粉色,像被夕阳吻过的印记。而口袋里的橘子糖还在散着甜味,和上午的草莓味、下午的巧克力味混在一起,在喉咙里酿成了暖暖的甜。
“明天会不会还学英语?”
陈露踢着路边的小石子,鞋尖沾了点草屑。邢成义摸了摸手册上的五角星:“就算学,也不怕了。”
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叠成方块的草莓糖纸,展开来递给她,“这个还你,当书签用。”
陈露捏着糖纸对着夕阳看,糖纸上的草莓图案被照得透亮,像浸在蜜里。“其实你学东西很快的。”
她忽然说,“上午绑腿跑,别人还在摔跤的时候,你就愿意把步幅收小;下午学英语,别人还在愣的时候,你就愿意试着开口。”
晚风卷着香樟叶的气息吹过来,把她的声音揉得软软的。邢成义忽然觉得,今天得到的不只是冠军和手册,还有更珍贵的东西——是知道了有些事看起来难,其实拆成小块就容易;有些人看起来陌生,其实并肩走一段就熟悉;有些脚印看起来歪歪扭扭,其实踩准了节拍,就能走出最稳的路。
走到宿舍楼门口时,陈露忽然转身:“对了,‘明天见’用英语说是‘seeyoutoorrodu’。”
她放慢语念了一遍,尾音像羽毛轻轻落在他手背上,“你试着念念?”
邢成义看着她眼里的晚霞,忽然想起下午教男生时的勇气。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念“heo”
时更稳:“seeyoutoorrodu。”
陈露笑起来,眼睛里盛着整个夕阳:“对啦!”
她蹦蹦跳跳地跑进楼道时,梢扫过门框,像只衔着糖的小雀。邢成义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忽然觉得舌尖的橘子味又浓了些。
他低头翻开新手册,第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什么时候被画了个小小的草莓图案,旁边用铅笔写着“加油”
两个字,笔画圆圆的,像陈露笑起来的嘴角。晚风穿过操场,把远处的熄灯哨声送过来,邢成义把手册抱在怀里往楼道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糖纸——原来有些看起来难的日子,只要有人陪着,就能走成甜的。
宿舍楼的灯光次第亮起时,他摸了摸脚踝上的浅痕,又碰了碰手册上的草莓画,忽然期待起明天的训练了。不管是绑腿跑还是学英语,好像只要想着身边有个人会等你、教你、和你一起喊“一二一”
,就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连英语都能变成甜甜的,还有什么不能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厨房课堂:从灶台到讲台的味觉修行》
晨雾还没散尽时,操场边的集合哨就裹着水汽吹了过来。四十个学员刚跑完四圈,塑胶跑道上的汗渍还没被晒干,就看见教官背着双手站在食堂门口——那里平时只在饭点开放,此刻不锈钢拉门敞开着,飘出淡淡的葱姜香。
“今天换个场地训练。”
教官的军靴在水泥地上磕出清脆的响,“进厨房学做菜。别以后招待客人,连番茄炒蛋为什么要先炒鸡蛋都说不清。”
他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食堂里的灯光涌出来,在地上铺成片暖黄的光。
邢成义把迷彩帽往脑后推了推,指尖还沾着跑道的塑胶颗粒。他刚要跟着队伍往里走,忽然听见后排有人嘀咕:“学做菜也算训练?”
另一个声音接话:“总比学英语强吧,至少做砸了还能吃。”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要是这些人知道,他前阵子在金沙食府的后厨,被莫厨拿着锅铲追着教颠勺,大概就不会觉得做菜是件轻松事了。
食堂的操作间比想象中宽敞。不锈钢灶台擦得能照见人影,瓷砖墙面上贴着“生熟分开”
的红色标语,最里面的料理台上,已经摆好了洗净的番茄、鸡蛋和翠绿的小葱,像把春天的颜色都挪到了这里。教官指着最前面的操作台:“今天学两道基础菜,番茄炒蛋和酸辣土豆丝。先听讲解,再分组实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