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揉了揉流朱的顶,像从前揉淳贵人的头那样:“不去了。”
“那……咱们去清凉殿看看?”
流朱试探着说。
“听说华妃娘娘把宫里砸得稀巴烂,周宁海被宗人府的人带走时,腿都软了。”
甄嬛摇摇头:“与我何干。”
流朱愣了愣。
自从淳贵人出事,小主就成了这副样子。
皇上这几日翻了欣常在和赫舍里贵人的牌子,连惠嫔娘娘都得了两次召幸,换作从前,小主少不得要闷上半日。
可如今,她竟像是没听见,只守着这碧桐书院,对着棵树呆。
“小主,”
浣碧忍不住开口,“您当真……不气?”
“气什么?”
甄嬛转身回屋,拿起那枚没绣完的香囊,“气皇上召了旁人?”
“还是气淳儿……”
她顿了顿,把“没了孩子”
四个字咽了回去,“淳儿出事那日,皇上在我这儿,夜里打雷,他还搂着我说有朕在。”
“可转头呢?”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凉:“这宫里的恩宠,本就是镜花水月。”
“淳儿总说羡慕我得皇上疼,可她哪里知道,这疼里掺了多少算计。”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苏培盛挑帘进来,脸上堆着惯常的笑:“莞嫔娘娘,皇上在御花园赏荷,让奴才来请您过去呢。”
甄嬛没动,只淡淡道:“替我回了皇上,说我身子不适,去不了。”
苏培盛脸上的笑僵了僵,看了看浣碧和流朱,见她们都低着头,只能陪笑道:“娘娘这几日是清减了些,可要传太医?”
“不必了。”
甄嬛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我只是想静静。”
“苏公公回吧,就说……我在给故去的妹妹绣个念想,走不开。”
苏培盛心里咯噔一下,这故去的妹妹四个字,在宫里可是犯忌讳的。
他不敢多言,只能应着“奴才记下了”
,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流朱才急道:“小主,您怎么能这么跟苏公公说?仔细传到皇上耳朵里……”
“传到便传到。”
甄嬛拿起绣花针,对着香囊上的并蒂莲落下,这一针却比刚才稳了些。
“淳儿总说这并蒂莲吉利,我得给她绣完了,烧给她才好。”
浣碧看着她指尖的针,忽然明白过来。小主不是不难过,只是把那难过都绣进了针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