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目光扫过一旁陈设的西洋自鸣钟,越看越气,伸手便要去推。
颂芝连忙拉住她的衣袖,急声道:“娘娘万万不可!这自鸣钟是西洋进贡的珍品,皇上特意赏给您的,若是毁了,皇上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华妃甩开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我怕什么?皇上难道还能因这点小事降罪于我?”
话虽如此,动作却缓了下来。
她深知这自鸣钟价值连城,是皇上登基后特意赏下的,若是真毁了,面上终究不好看。
门外,周宁海垂侍立,听着殿内此起彼伏的碎裂声,心疼得直抽气。
方才被摔的斗彩杯,前朝康熙爷年间便少见,如今更是千金难寻;
还有那对汝窑天青釉瓷瓶,是内务府刚送来的新贡,竟也被娘娘挥袖扫落在地。
他暗自腹诽:“娘娘这脾气,真是越不管不顾了。”
“这些物件,哪一件不是耗费巨资采买或是烧制的?”
“虽说都是内务府拨款,可这般糟蹋,也太不心疼了。”
“真是应了那句不食肉糜,主子们金尊玉贵,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来之不易。”
殿内,华妃喘了口气,坐在铺着虎皮褥子的宝座上,颂芝连忙递上参茶。
华妃呷了一口,语气依旧不善:“去查查,碎玉轩今日又得了什么赏赐?”
“还有,甄嬛这几日在皇上面前,都嚼了些什么舌根?”
“是,奴才这就去查。”
颂芝躬身应道,正要退下,却被华妃叫住。
“等等,”
华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告诉内务府,往后碎玉轩的用度,按份例来便好,不必格外关照。”
“还有,让御膳房那边,往后少给碎玉轩送些新奇菜式。”
颂芝连忙应“是”
,心中暗忖:娘娘这是要给莞贵人使绊子了。
只是圣宠正盛,这般做法,怕是难以奏效,反倒容易引火烧身。
可她不敢多言,只得躬身退下,依言去吩咐。
周宁海听着殿内的吩咐,暗自叹了口气。
这后宫之中,圣心难测,今日的荣宠,明日或许便成了祸根。
只是自家主子性子刚烈,又素来受宠,哪里肯咽下这口气?
他只盼着这场风波能早些过去,免得翊坤宫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而碎玉轩内的甄嬛,怕是还不知晓,一场暗潮,已在翊坤宫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