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她抱着孩子的身影上镀了层金边。
百花宴的繁华热闹还在御花园的风里飘散,而储秀宫的暖阁里,只有母亲与孩子的温软气息——于她而言,这才是比任何恩宠都扎实的归宿。
百花宴散后,甄嬛与沈眉庄按位分辞别,各自回宫。
甄嬛携流朱、浣碧返回碎玉轩,沈眉庄则带着采月往咸福宫而去。
碎玉轩内,槿汐已领着宫人备妥了安神汤。
甄嬛卸下点翠嵌珠步摇,松了松绾的玉簪,坐于铺着貂皮褥子的炕边,接过汤盏浅啜一口:“今日宴上,华妃看咱们的眼神,可是带着冰碴儿呢。”
槿汐一边为她卸着护甲,一边低声回道:“小主与惠贵人的才艺压过众人,圣心所向,自然难免招人侧目。”
“只是翊坤宫那位,素来爱重体面,这般情形,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甄嬛轻笑一声,指尖划过温热的瓷盏:“她惯会这般,左右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只需守好本分便是。”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太监的唱喏声:“敬事房领太监王永禄,求见莞贵人——”
甄嬛敛容起身,依礼端坐。
王永禄躬身而入,手中捧着明黄锦盒,高声道:“启禀莞贵人,皇上翻了您的绿头牌,请娘娘今夜前往养心殿侍寝。”
甄嬛起身福身接旨:“臣妾谢皇上恩典。”
王永禄躬身应“喏”
,又细细交代了侍寝的规矩,方才退下。
这般一连三日,敬事房的绿头牌次次翻到甄嬛,圣驾或是临幸碎玉轩,或是传召甄嬛往养心殿伴驾。
一时间,碎玉轩的赏赐流水般送入,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堆了半间偏殿,宫中人人皆知莞贵人独得圣宠。
翊坤宫内,华妃正对着满桌的珐琅彩瓷盏大雷霆。
“哐当”
一声,一只雍正年制的斗彩缠枝莲纹杯被狠狠掼在地上,瓷片四溅。
华妃身着大红色撒花软缎袍,鬓边的赤金点翠凤钗随着动作摇晃,脸上满是怒意:“不过是跳了支舞、弹了曲琴,便这般得意忘形!”
“皇上眼里,如今是半点没有我这个妃位了!”
颂芝连忙跪下身,一边捡拾瓷片,一边柔声劝慰:“娘娘息怒,皇上只是一时新鲜。”
“您是皇上潜邸时便伺候的老人,这份情分,岂是旁人能比的?”
她说话时,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碎瓷,生怕划破了华妃的裙摆。
“新鲜?”
华妃冷笑一声,护甲重重拍在桌面上,“三日!整整三日!”
“日日翻她的牌子,碎玉轩的赏赐都快堆成山了!我这翊坤宫,倒是门可罗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