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刚新旺的家族,怕的往往不是无后起之秀,而是害群之马。
自己早就知道仅凭徐案图会舍弃徐琅珩这枚棋子,也清楚这局不可能会扳倒徐家。
可那又如何?
只要看着这些人骨肉相残,听着他们在权力的泥潭里挣扎哀嚎,便足以慰藉程家满门冤魂。
“程朝,你变了。”
“拜你所赐。”
徐玉袖中暗藏的密诏被攥得皱,听着程朝字字诛心的话语,喉头腥甜翻涌。
“你会后悔的。”
未及程朝反应,他已大步踏入雨幕俯身将瑟瑟抖的蓉儿抱起。
“蓉儿别怕,叔父在。”
小姑娘沾着泥水的小手死死揪住他衣襟,隔着雨帘,琥珀色的眸子直直望向程朝。
她是在恨自己吧。。。
程朝跌坐在冰凉的地上,喃喃自语:“抱歉,蓉儿,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之路。。。”
。。。
三日后,徐府角门悄开。
老嬷嬷撑开油纸伞:“表姑娘请。”
徐家每块砖都浸着程家人的血。。。
阮清竹垂眸立在小院前,素色披风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腕间那支程家旧玉镯润着冷光。
几个月前,她与徐玉做了笔交易。。。
“告诉徐大人,我想见程朝一面。”
“是。”
不过半个时辰,脚步声由远及近。
身着玄色锦袍的徐玉立在檐下,衣摆还带着夜露的湿润,眉眼间透着审视:“阮娘子这是何意?”
“我要见程朝。”
阮清竹抬眼直视他,声音平静:“徐大人若应允,我手中的一封密信即刻奉上。”
袖中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又攥紧,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明日巳时,琼琚阁。”
琼琚阁的雕花槅扇推开时,程朝握笔的手一颤,宣纸上未干的墨痕晕染成狰狞的团块。
“阿阳,是我。”
阮清竹鬓边别着未褪的素白绢花,她静静立在门槛处:“阿阳,你瘦了。”
程朝手中笔杆当啷坠地,墨汁溅上裙裾。
“三嫂?程家流放岭南,你为何会在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