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许久未见了。
那个曾经清贵骄矜的靖远侯府五公子,竟像是被人抽干了精神。脸颊凹陷下去,颧骨突出,肤色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病态的苍白。
一身直裰空荡荡挂在身上,越显得形销骨立。
最扎眼的是他那双眼睛,沉郁、麻木、空洞,昔日的光彩荡然无存……
他就那么垂着眼,站在春夫人身后一步之遥,对周遭的喧闹和热闹,充耳不闻。
“可算寻着六姑娘了!”
春夫人见着薛绥,如见救星,急步上前攥住她手腕,眼圈当即就红了,“六姑娘行行好,救救我家五郎吧!再这般下去,他……他便……当真毁了呀。”
薛绥没有挣开,任由她攥着,微微一笑。
“春姨言重了。顾五公子好端端地在这里,何谈救字?”
春夫人回头望一眼行尸走肉般的儿子。
“你看看,看看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像什么话?终日不言不语,只在房中对着旧物枯坐……侯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竟是半点用处也无。”
薛绥不语。
就静静地听着。
春夫人自己也觉着失态,脸露尴尬。
“春姨知道,从前是五郎糊涂,对不住姑娘。可姑娘如今隐于方外,慈悲为怀,只求您开解他几句,哪怕……骂他一顿,打他一顿也好……只求他能放下执念,清醒过来。”
她情真意切,声泪俱下。
身为人母的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春姨。”
薛绥无奈一叹,轻轻将手腕从她的紧握中抽了出来。
“是福是祸,自有缘法。贫尼修为浅薄,渡不了他。”
她的话,冰水般浇在春夫人心头。
春夫人脸上血色褪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唉,是春姨强求你了。”
她咬住下唇,像是豁出去了,声音陡然变得尖刻,“侯府如今这般光景,脸面都让那个丧门星丢尽了,与其这般……魏王不如把她一并收了去。反正她也不要脸,带着儿子给魏王当侍妾做外室都由得她……省得拖累五郎,教侯府日日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
这番话毫不留情,将靖远侯府的遮羞布撕开。
也道破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甩掉薛月盈这个包袱。
一直僵立的顾介,闻声猛地一震。
“母亲。”
他倏地抬头,瞪着母亲。
“这些腌臜的家事,你与六姑娘说什么?还嫌不够难堪吗?”
“五郎。”
春夫人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你终于肯对娘说话了?”
顾介下意识看向她身侧的薛绥。
没有回答母亲,却是朝她拱手施礼。
“家母失言。六姑娘莫怪。家母的话,六姑娘也不用放在心上。”
薛绥眼注视着他,再看一眼濒临崩溃的春夫人。
“顾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