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悄无声息地点头,身形一晃,便溜出花厅,往薛媛消失的方向追去。
祁国公郭曙干咳一声,举起酒杯,“来来来,今日佳酿难得,莫扰了雅兴!田节帅,老夫再敬你一杯!”
“国公爷盛情,季安岂敢推辞?”
田季安仰头,喉结滚动,金樽里的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动作带着武将特有的豪迈,也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不多时,他便假意不胜酒力,向祁国公告了声罪,由国公府小厮引着去客房“稍事歇息”
。
东厢房内熏笼暖融。
上好的银霜炭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屋内的熏香,在暖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滚……都滚出去!”
田季安挥开小厮,踉跄几步,重重跌坐在宽大的床榻边缘,锦被被压出深深的褶皱。
他扯了扯紧束的领口,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小段麦色的脖颈,眼神“迷蒙”
地扫过屋内华丽的陈设,最终落在墙角那尊半人高的鎏金瑞兽香炉上,袅袅烟气升腾。
田季安刚在客房坐定不久,窗户便无声开启,那暗卫扛着一个被点了穴道、软绵绵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浑身滚烫的薛媛!
厢房的门被小心地合拢,隔绝了外间隐约的笙歌。
寂静并未持续多久。
门轴出一声极轻微、却足以在静谧中引起警觉的“吱呀”
声。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被风吹入的柳絮,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又迅反手将门掩上。
是房涵。
她双颊绯红,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亮得惊人,紧紧锁住帘幕后床榻上那具散着强烈男性气息和危险诱惑的身躯。
“田节帅……”
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刻意的、颤抖的尾音。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充满权势味道的空气都吸入肺腑。
房涵在离床榻一步之遥处停下,微微屈膝,露出自认为最动人的颈侧曲线,“您……您醉了,妾……妾身房涵,特来伺候您安歇。”
她说着,纤纤玉指已大胆地探出,带着滚烫的期待。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帘幕的刹那——
“滚出去!不知死活的东西!”
田季安的好事被打断,勃然大怒,厉声呵斥,“什么东西!也敢爬本帅的床?”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渣,带着浓重的酒气,却异常清晰,“再让本帅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房涵吓得魂飞魄散,狼狈地跌坐在一堆碎瓷片和狼藉的瓜果间,精心梳就的髻散乱,金钗歪斜,昂贵的云缎裙污了一大片酒水果渍,精心营造的风情荡然无存。
她捂着剧痛的肩膀,痛呼被噎在喉咙里,只剩下惊恐的倒抽冷气,难以置信地瞪着榻上那个瞬间化身凶神的男人。
田季安摇晃着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地上的房涵。
他居高临下,眼神里满是被冒犯的狂怒和毫不掩饰的鄙夷,仿佛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
巨大的屈辱和被死亡凝视的恐惧让房涵浑身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