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望着顾若兰消失的方向,挺拔的身影一点点佝偻下去,最终颓然地靠在了冰冷的梅树干上,肩膀无声地剧烈抽动起来。
然而,就在不远处一株粗壮的梅树后,薛莹紧紧捂着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眼中燃烧着嫉妒与怨毒的火焰!
她本是尾随郭銛而来,想寻机接近,却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
郭銛那深情痛苦的眼神……像淬毒的针,狠狠刺穿了薛莹的虚荣与妄想。
凭什么?
一个家世远不如河东薛氏的顾氏女,嫁了韦七郎还不够,还要霸占着郭四郎的心?
她薛莹哪里比不上这个顾九娘?!
难道以后嫁了郭銛,也要活在顾若兰的阴影之下?
恨意如毒藤疯长。
薛莹的目光阴冷地扫过顾若兰,又瞥了一眼寸步不离守护着的韦瓘。
有韦七在,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满腔的怨毒无处泄,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梅林,满脑子都是如何让顾若兰身败名裂的恶念。
她气冲冲地回到花厅席间,正看到侍女端着托盘为各席添酒。
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
她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这是她从府中一个不安分的婆子那里得来的“助兴”
药粉,据说药性极烈。
她本是想用在郭銛身上,生米煮成熟饭,如今满腔恨意全转移到了顾若兰身上。
那夫妻二人还未回席,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被薛媛跟那个裴十七的比武夺去了。
正是好时机。
她迅将药粉倒入一杯新斟满的酒中,用指甲搅匀,只等寻机送到顾若兰的席位上去。
然而,世事难料。
薛媛正沉浸在方才被裴十七当众羞辱的滔天怒火和前所未有的巨大挫败感中,心绪翻腾,烦躁不堪。
对满堂或惊愕、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声音充耳不闻。
她像一头受伤的母豹,回到座席。
见桌上有新斟满的酒,仰头便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入喉,非但没能压下怒火,反而像浇了一瓢热油。
没多久,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感瞬间从小腹腾起,迅蔓延至四肢百骸!
脸颊也火烧火燎起来。
“怎么……这么热?”
薛媛蹙紧眉头,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以为是怒火攻心加上厅内炭火太旺,强忍着不适坐了片刻,那燥热感却越来越强烈,甚至带着一种陌生的空虚麻痒感,让她坐立难安。
她再也无法忍受,猛地起身。
贴身丫鬟刚要跟上,被她狠狠一瞪:“我出去透透气!别跟着我!”
她脚步虚浮地冲出了花厅,径直往梅林方向跑去,只想让冰冷的空气驱散这要命的热意。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另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睛里。
方才的比武虽是个笑话,但薛媛那股子烈性劲儿却让田季安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此刻见她独自一人,面色潮红,步履不稳地离了花厅,他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邪笑。
他低声对身后如影子般侍立的一个不起眼的随从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