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村的人虽然邻里之间也会有矛盾,但吵过、闹过便算,真有事也能搭把手,怎会买凶杀人。“我,我们一家和善,从不与人红脸,怎么会,怎么会……”
宁安见从她这问不出什么,干脆让阿朱将她带下去了。太子妃娘家之事,朝廷自然会重视,自有人查。
桃娘走后,肃宁从屏风后走出。宁安抬头看着他,他道,“太平有象。”
信封上印的是太平有象纹。
太平有象纹。王氏一族曾经的家徽。前朝已故韵贵妃,明王的生母常用的纹样,也是某个遍布天下地下钱庄的标识。
李诗求见时,肃宁正在帮着宁安挑青梅的核。奏折被随意堆到了一旁,几张桌子上都摆着竹篾,里面满满都是青梅。
挑了好一会儿,挑的腰都算了,肃宁终于忍不住问,“这么多青梅,都是哪儿弄来的?”
如今已经过了青梅的时节。他随手拿起一枚,咬了一口,瞬间酸的脸皱成了一团。
“宗大帮我从关东地区收来的。”
梅子长成的时节,他们忙着登基,忙着朝中、后宫的事,根本没来得及差人去摘梅子。宗大听禾禾说起,便说墨河天寒,梅子七八月才长成,差人收了一批,快马加鞭送了过来。
宁安看着他的样子笑,拿过一颗泛红的梅子,擦了擦递给他。“吃这个。”
路途遥远,有些梅子入京时已经熟了。“前几年做的青梅露快没了,还有你喜欢喝的青梅酒也没多少了。”
她还想腌些青梅,做些青梅酱、青梅干。“青梅干越陈越好,陈个三四年,酸中回甘,又不苦涩。日后咱们女儿有孕了,刚好可以吃。”
她怀禾苗时,几乎没什么不适,怀想想时,反胃的厉害,全靠青梅干压着不停涌上的恶心。“欸,对了,禾禾快十二岁了,该来月事了,娘说青梅除热送凉、安心止痛,每月来时前后,可以加红糖煮了。”
她的女儿,虽练武时不觉得苦痛,其他时候可是娇气的很。她哪里舍得让她疼,便想着早早备上,总能用上。
肃宁咬了一口泛红的梅子,已经去了酸,只剩甜了。吃起来,有些像李子,又有些像杏子。“你几岁来事的?”
他随口问。
宁安停下手中动作,想了想,“十六还是十七。”
第一次疼的她喊都喊不出,小腹似石砸,又似刀扎,后背、腰都疼。
那么晚?肃宁惊讶,随即想到,他的小妻子,那几年饱受苛待,每日都要饿着肚子,身体如何能长得好。“怕吗?”
他又问。
宁安摇了摇头,“文奶奶教过我。”
肃宁心疼的看着她,起身站到她身后,躬身从后抱住她。“是我对不起你。”
宁安抬头看他,笑着摇头,“不怪你。”
他们当时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也有太多的勃勃野心。
李诗随着搬各种酒的宫女一同进来的。好多年前开始,宁安每年都要酿一批酒。一开始只是寻常的酒,后来便加入各种果子或是花朵、药材浸泡。攒的多了,肃宁干脆给她在京中开了一间酒肆,也不图赚钱,只为满足她酿酒的爱好。
李诗不自觉抹摸了摸髻,紫檀见她这副模样,暗暗笑。殿中伺候的小太监有一个叫小德子的,一双巧手极善梳头。今日给她梳了一个丛髻,即所谓“娥丛小餮”
“翠髻高丛绿鬓虚”
。髻之上,并没有戴太多的装饰,仅仅一枚梳,两支步摇,几朵芍药。
“主子,你梳这个髻更美了。”
紫檀忍不住低声夸赞,“眉欺新月,脸醉春风,赋情冶荡,眼似水以长斜,腰不风而静摆。”
女为悦己者容。李诗迫不及待便来了。她想要将自己的美展现在心爱的男人眼前。
紫檀又道,“主子明年再给皇上生个小皇子,这后宫谁还能同您争。”
她未说出口的是,皇后再漂亮,也三十多岁了,人至中年,便是她保养的再好,再不情愿,也已是落日黄花,如何同十七八岁的正逢时的花儿们比。
这些日子,李诗承宠最多,一个月有五六次。她也有些得意,并没有如同以往一样制止她。
“孩子不急。”
李诗一直在偷偷喝避孕汤药,她谨记着来选秀之前嫂子同她说的话。生了孩子与未生孩子时不一样,与其早早生了孩子固宠,不如用一两年时间与皇上好好培养感情。感情深了,再有身孕,才是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