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姚和言道,“皇上,唐采女也是极善煲汤的,要不您什么时候来臣妾的宫中尝尝?”
她是真心为长姐考虑。既然失了穆王正妃的机会,便想着帮着姐姐得偿所愿,心有所成。只是她难免急躁,原是好心,在旁人听来却像是别有用心。
肃宁喝了一口汤,不以为意道,“不了,朕中毒一事还没查清楚,哪里是什么汤都敢喝的。”
众人微微一愣,笑意凝固在唇边。
瑯嬛看皇上,只见他唇边的笑意依然如故,却似寒雨之后,微凉,又意味深长。“朕养病这些日子,也不知谁人在后嚼舌根,说朕是为了皇后试药,才会中毒。”
李诗捏着帕子,轻轻放于唇边微微掩口,笑道,“下面人还不都是听风就是雨,想必皇后娘娘也不会放在心中。”
她看着皇上时温柔凝睇,明明是一张略显清冷的脸,眼中却艳光四射。
宁安走来,肃宁看着她便笑了,伸出手牵过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坐下后宁安笑问,“聊什么呢?”
而后又侧脸在他耳边低语,“你饿吗,我让阿朱烤了年糕。”
肃宁笑着拿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而后才道,“再聊宫中这些人,认不清主子,胡言乱语,恨不能搅浑了后宫。”
宁安道,“认不清主子,定是有了其他主子。杀了又能如何,问出他们的主子才为重。”
她与王爷任由流言酵,也是想借此抓一两个杀鸡儆猴。
瑯姚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倒是李诗,胆子颇大,直接问道,“皇上,孙宝林被带走已经三四日了,她有了身孕,只怕身体受不住。”
肃宁浅浅横她一眼,轻嗤一声。“若是她没有身孕,怕是还动不了其他心思。既然如此,那便不要生了。”
瑯嬛、瑯姚听的心惊。瑯嬛想起史棠之事,惊怕之余更是小心谨慎;瑯姚手放在小腹上,心底害怕,隐隐有了不能有孕的想法。倒是李诗,面色未变。“也好。没了孙宝林的孩子,皇上还会有其他孩子。”
肃宁把玩着宁安的手,垂眸问,“是吗?”
李诗分不清他话中的意思,不敢随便回答。正在斟酌,便听他又问。“你也想给朕生孩子?”
李诗面容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是臣妾的福气。”
肃宁含了一抹浅笑,扫向她。“既然如此,皇后,今夜便安排她侍寝吧。”
李诗面上更红,心中说不出的欢喜感动。宁安道,“你回去准备吧。”
又看向唐氏姐妹二人,“你们也回去吧。”
三人告退,宁安问肃宁,“她?”
肃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刚端上的年糕咬了一口。“她爷爷原是太子党的。”
薛氏一族的人,与史氏一族、王氏一族关系匪浅。后来,太子势弱,四大家族也一一瓦解,他知晓归京定会受到牵连,干脆自请去了边境驻扎,同时暗中联络朝中大臣,让他们为他说话。“如今他明面上是向着我的,谁知私下打着什么主意?若是没有算计,怎么会让他唯一的孙女入宫选秀,当别人妾,与一众女人争宠。”
青竹围墙,紫竹阁楼,窗棂处碧纱随风摇曳。这座梅园中清雅灵秀的小院,是她入宫这几个月以来,一点一滴布置起来的。得了侍寝的消息,李诗忍不住的激动,回到自己的小院,她再也忍不住喜悦,一路小跑奔上了阁楼。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平日的冷静以及清冷,不过是知晓皇上不喜欢太过于跳脱的女子,藏了自己的真性情。
阁楼上的陈设更具匠心,一应桌凳交椅乃至梳妆台都是竹制的,桌上壶碗皆是白陶,衾被都是少见的绿色菱花织锦。
她坐在床上,不知想到什么,满脸又红又烫。伺候她的侍女跟上来,笑道,“恭喜主子得偿所愿。”
她叫紫檀,比李诗大七八岁,算是自幼同李诗一起长大。原还有一个奶嬷嬷要来,只是按着位份,宝林只能带一个侍女入宫,她便没来。
李诗看着她问,“皇上今夜便要在这里宠幸主子,主子这些日子费尽心思的布置,总算能物尽其用了。”
李诗羞的不敢看她,拿起一旁的扇子便扔了过去,“你莫要胡说,我才不是为了皇上。”
主仆二人闹了一会儿,李诗刚吩咐她将阁楼再清扫一番,便来了一个老嬷嬷。老嬷嬷带着两个宫女打扮的不大女子,她们是来帮李诗准备侍寝的。
先是沐浴更衣,侍寝前必须净身洁体。李诗坐进浴桶,任由着她们在她身上揉搓,先是脖子,再是肩膀、手臂、胸腹……她们木然的摆弄着她的手脚,如清洗待宰的鸡鸭一般,目光谨慎的扫过她身上每寸肌肤,连头都一根根捋过,唯恐有何不洁净的地方。
洗浴完毕,换上干净的寝衣,便要喝下一碗清热去毒的汤药。喝后没有一会儿,李诗便觉得腹内肠胃搅动。宫女们早把净桶准备好了,待她完毕,又重新打来水为她清洗擦拭身体。
清干净肚子,便只能饮清水,不能用膳了。李诗披上薄纱,竹篦梳头,描眉点唇,坐在床上,静静等待夜幕降临。
一通折腾下来,便是自由跟着父兄练武,身体强悍的李诗也是累了。她悄悄问紫檀,“皇后侍寝也是这样吗?”
嬷嬷在,紫檀也不敢说话,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月亮渐渐升起,李诗也越的紧张。正在她想要问问嬷嬷皇上什么时候会到时,嬷嬷又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他们手中拿着黑色的粗布,遮光的厚纸。
“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