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嗫嚅道,“可旁人家的女儿是可以念书的……”
孩子们如今虽跟在他们身边,但功课总不能落下。他们夫妻二人,虽然娇惯着孩子,文治武功却一丝一毫都不松懈,抓的特别紧。第一日倒是轻松,肃宁在市集上卖了羊与猪后,带着他们逛了市集,给他们买了沙城特有的小吃以及小玩意。第二日开始,便是天不亮就叫他们起来练武读书了。
想想干嚎了两天见没用后,也就不嚎了。肃宁见她这副耍赖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以前她还配合着挤两滴眼泪,现在眼泪都懒得挤了,就是扯着嗓子干嚎。
“你娘怀你时,那么多鸡没白吃。”
中气十足。他一手提起想想,眉头竖起,“别逼我打你。”
天亮时,周大娘已经打了一大框果子回来了。这种果子成熟后易落,落下后易腐烂,只能算着时间,在它们刚成熟时,趁着天还没亮就去山上打下。
她回来时见大妮站在门口愣,便问,“站在这干什么,不是让你多睡一会儿吗?”
大妮回神,摇了摇头,很快接下她的背篓。“娘,我做好饭了,你去吃吧。”
温娘子看着她,忍不住道,“你家大妮,刚才一直站在这儿听夏家几个孩子背书。”
背的似乎是哪位大儒的文章,她听了一会儿,听的云里雾里,倒是大妮,虽不懂,却听得认真。
温娘子站起身,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是谁,又有什么资格去说旁人呢,自己的日子还不是过的一团糟。
小巷一如既往的忙碌,天刚亮,家家户户的炉灶便生起了屡屡烟火,比起周家、温家的沉默,大力家的叫骂,夏家的吵闹欢笑更引得人注目。
“我要吃鸡腿!”
肃宁把想想拎到一边,“两只鸡四只腿,爹娘要吃,你哥哥姐姐也要吃,你吃不到是你懒,字写得不如兄姐,文章背的也不如兄姐。”
想想看向苗苗,一把抱住他,“哥哥我要吃鸡腿。”
苗苗想将鸡腿给她,宁安阻止了。“哥哥和姐姐没有义务把鸡腿让给你吃。当时说好的,谁字写的不好,文章背的不好谁没有鸡腿吃。”
苗苗不忍心,“娘,要不我——”
宁安沉下脸,“不行。”
她看着想想,“你自己没本事,有什么资格抢夺旁人的东西。”
想抢夺旁人的东西,也要有抢夺的本领,而不是靠着撒泼打滚,靠着哭闹搏可怜。“你今日让了她一次,便会让她觉得,凭着哭闹就能得到一切。也会让她错误认为,日后旁人也会如同爹娘兄姐待她一般纵容。”
“现在可没人给你洗衣服,你自己滚脏的衣服自己洗。”
肃宁将煮蛋端上,坐下沉声道,“吃饭。”
想想躺在低上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最后看了看兄姐,最终老老实实爬起来,自己掸干净衣服上的土,乖乖坐在桌边吃饭。
肃宁笑道,“咱们这个小女儿,什么都不好,唯独识时务。”
院子里养了十几只鹅,早饭后,肃宁在一旁刷牛皮,想想拿着几片白菜叶子在鹅圈旁喂鹅。那些鹅凶悍的很,宁安幼时曾因顽皮薅过一只鹅的脖子,之后被好几只大鹅追着咬,从那次之后,她就不喜欢鹅了。
“想想,当心被咬着。”
见小女儿靠近鹅圈,宁安忙喊了一声。
肃宁抬头看了一眼,对宁安笑道,“你可还记得你幼时?”
被鹅追的哭了好久,哪怕后来鹅被赶走了,她也嚎了许久。“咱们小女儿这么能哭,怕不就是像了你。”
孩子们挑着他们的优点长,也继承了他们缺点。
话音刚落,想想便笑着一把抓住了一只大鹅,仗着力气大,将大鹅拖出了鹅圈,一边向他们跑来,一边咯咯的笑着。
肃宁满眼无奈,看着宁安,“她跟你一模一样。”
温娘子备好了所有的食材准备出摊时,最里面的那户人家传来了哭声。这哭声与早晨的干巴巴的哭嚎不一样,多了惊怕,也多了委屈。不一会儿,便是一阵跳叫闹喊,鹅叫着,孩子也叫着,伴着猎户娘子温温柔柔,哪怕压低声音也温柔如水的声音……
“爹坏坏,只护着娘。”
想想哭着扒着苗苗不放,委屈的在哥哥的怀里呜呜哭着。大鹅看着温和,咬起人来可是疼的很,她被叨了好几下,疼的嗷嗷叫。
肃宁拥着宁安,站的远远的。“我不护着你娘护着谁。”
他伸手一指,“你自己惹得麻烦你自己解决。院子也要收拾干净。”
宁安见小女儿满身鹅毛,狼狈得模样,笑弯了腰。
大力嫂帮着温娘子推车,忍不住道,“他们一家倒是热闹。”
温娘子道,“夫妻恩爱,子女和睦,可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