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土豆轻轻推了推她,“等回来,就是明年了。”
阳光透过机场的玻璃幕墙,照在文件夹上的徽章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就像福尔摩斯总会归来,他们也总会再回到这四九城的胡同里,听着蝉鸣,啃着糖火烧。
土豆和莉莉回英国那天,海婴还懵懂地挥着小手说“拜拜”
。
可到了第二天清晨,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习惯性地往门口瞅,没看见那个会变戏法似的掏出糖果的土豆叔叔,也没听见莉莉阿姨温柔的“海婴早呀”
,小嘴一瘪,眼泪就掉了下来。
“尼克……莉莉……”
他抽噎着,小手指着空荡荡的门口,哭声里满是委屈。
刘春晓赶紧把她搂进怀里,拍着背哄:“叔叔阿姨回英国啦,过阵子就来看海婴。”
可海婴只是一个劲地哭,小肩膀一抽一抽的,连平时最爱吃的小饼干递到嘴边都摇头。
这样的场景连着好几天上演。
每天天刚亮,海婴一睁眼就开始找,找不到就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把刘春晓的心都哭软了。
送他去托儿所时,往常都会笑着跟老师挥手,现在却死死攥着刘春晓的衣角,眼里噙着泪,生怕妈妈也像叔叔阿姨一样“不见”
了。
刘春晓上班时总忍不住走神,手里握着笔,脑子里却全是海婴哭红的小脸蛋。
同事跟她说话,她得反应半天才能接上,午饭也吃不下几口,心里惦记着“不知道海婴在托儿所有没有再哭”
。
有次实在放心不下,趁着午休给托儿所老师打了个电话,听老师说“海婴上午挺好的,就是玩玩具时突然念叨‘尼克’”
,她挂了电话,眼眶也跟着热了。
周姥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翻出土豆和莉莉临走前跟海婴的合影,天天指着照片教她:“这是土豆叔叔,这是丽丽阿姨,他们在英国呢,等海婴长大了,咱坐飞机去找他们玩。”
海婴似懂非懂地盯着照片,虽然还是会哭,但哭声里的委屈好像淡了点。
刘春晓看着儿子好了些,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她知道,孩子的适应力其实比想象中强,只是那三个月里,叔叔阿姨每天陪她搭积木、念儿歌、在院子里追蝴蝶的时光,早已像糖一样融进了她小小的世界里。
飞机降落在希思罗机场时,土豆怀里的包还被抱得紧紧的,胳膊都有些麻。
他几乎是跑着过了海关,连莉莉说先去取行李都没听见,一门心思就惦记着那包手稿。
“你慢点!手稿又不会长腿跑了!”
莉莉追上来拉住他,看着他额角的汗,又气又笑,“从四九城一路抱到伦敦,这包比我还重要?”
“那可不,”
土豆喘着气,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包外侧,“我哥说了,就这一份,丢了就再也没有了。
你是不知道,他那些书版权费有多高,这手稿往出版社一送,又是好多英镑。”
他这话没夸张。
顾从卿的侦探小说在欧洲卖得火爆,麦克米伦出版社的主编早就把他当成“摇钱树”
,催稿电话从年前打到年后,就盼着这福尔摩斯续集能早点面世。
土豆光是想想主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就觉得怀里的包重逾千斤。
打车去出版社的路上,土豆把包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生怕司机开错路耽误时间。
莉莉在一旁打趣:“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怀里揣着金条呢。”
“比金条金贵,”
土豆严肃地说,“金条丢了能再挣,这手稿丢了,我哥能扒我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