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啥新鲜事?”
许大茂站起身理了理衣襟,“现在外面的世界大着呢。
你也赶紧的,把京京拉扯大,再给小芳添件新衣裳,日子不比啥都强?”
棒梗站在店门口,望着土豆和的背影,莉莉的碎花裙子在夕阳下泛着柔光,土豆身上那件的确良衬衫挺括笔挺,袖口挽得整整齐齐,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块亮闪闪的手表。
那款式,棒梗在百货大楼的橱窗里见过,标价能抵他三个月工钱。
两人并肩走着,说说笑笑,连影子都透着股轻松自在,像是从画报上走下来的人。
棒梗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白的劳动布褂子肘尖磨出了毛边,裤脚沾着点泥星子,是早上骑三轮车送货时蹭的。
他才三十出头,可眼角的细纹比许大茂还深,手上全是老茧,指关节因为常年搬重物有些变形。
刚才跟土豆打招呼时,他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手。
“人比人,气死人吧?”
许大茂不知啥时候站到他身边,手里转着个算盘,“土豆这小子,出去几年混出息了,连对象都找得这么洋气。”
棒梗没说话,喉结动了动。
他不是嫉妒,就是心里头有点空落落的。
小时候他过的也挺好的,怎么一转眼,大家就像活在两个世界里了?
他每天琢磨着怎么多跑两趟活,给京京攒学费,给小芳扯块布,而土豆呢,带着洋对象逛公园,谈生意,日子过得像蜜里调油。
“别瞅了,”
许大茂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各有各的活法。”
棒梗愣了愣,想起京京昨天举着小红花跑回家的样子,嘴角慢慢松了点。
是啊,土豆有土豆的光鲜,他有他的踏实。
小芳昨晚还给他缝补衬衫呢,针脚密密匝匝的,比啥都暖。
他跟许大茂告别,转身往家走。
胡同口的路灯亮了,照得他的影子歪歪扭扭,却一步一步踩得很实。
路过副食店时,他掏出钱包,给小芳和京京各买了一根冰棍。
咬一口,甜丝丝的,这才是他的日子,不花哨,却够味儿。
许大茂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笑了。
这胡同里的人啊,谁不是背着点酸处往前奔?
土豆的光鲜底下,不定也有他的难。
这人啊活在世界上,就没有百分百顺心的。
谁人不遇到点困难呢?
其实土豆和莉莉路过的时候现有人在看着他们了。
土豆牵着莉莉走过许大茂的店铺,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门口的棒梗,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仿佛眼前只是棵再寻常不过的老槐树。
莉莉察觉到他的目光扫了一下那边,好奇地问:“那是谁呀?”
“以前一个院儿的,不熟。”
土豆语气平淡,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手指甚至没收紧半分。
在他心里,棒梗这两个字,早就跟胡同里的陈年垃圾没两样。
这种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