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并未怒,但言语间却隐约带着责备。
“臣以为殿下所想,与臣是一样的。”
闻潮落说。
太子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闻潮落会这么说。但他很快掩去了眼底的讶然,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孤与你所思,自然是一样的。罢了,此事虽凶险,结果却尽如人意。”
闻潮落不语,只等着太子切入正题。
“今日孤叫你来,是想弄清楚你的意思。你连夜赶来行宫,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呈一份奏疏吧?黄先生所请之事,你可想参与?”
太子并未与他过度周旋,单刀直入。
“臣并不擅长这些事。”
闻潮落说。
“此事会由东宫和盈华殿主导,孤记得你与国师那个徒弟走得挺近。你若是愿意留下,倒是可以与他共事……”
太子看向闻潮落。
闻潮落在来见太子之前,已经问过了祁煊的看法。
若是没有那封奏疏,他或许还有留下的必要,可以在制定律例时为妖异多争取一些正常生活的空间。但是现在有了黄先生那封奏疏,里头的条陈非常详尽,不需要闻潮落再去添砖加瓦。
“回殿下,臣可以暂缓离京游历,从旁协助。但具体的差事,臣恐怕担不起。”
闻潮落退了一步,免得让太子下不来台,但他能退的也只有这一步。
太子并未勉强,摆手让人退下了。
盈华殿的人次日就到了行宫,卢明宗果然也在其中。
诸人围绕着那封奏疏探讨具体的条陈时,闻潮落并未参与,只象征性地到了场,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待着。一是他确实好奇这些人的执行能力,二是为了应付太子。
“师父的符文,只要碰到戾气重的妖异,就能迫使其现出原形。咱们盈华殿分辨低阶妖异,还是比较简单的。若是隐藏得比较好的妖异,就没什么法子了。”
卢明宗说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闻潮落。
闻潮落也正在看他,见状冲他眨了下眼。
“符文既是以分辨戾气为主,就说明咱们分辨不出的妖异身上没多少戾气。如此他们就算隐于市井,不主动暴露身份,于旁人也没多大妨碍。”
另一个盈华殿的弟子道。
“那不是跟现在一样?若是妖异能隐藏自己,何必主动暴露?”
一个东宫门客开口。
“可以这么认为吧,黄先生这封奏疏里的条陈,本也不是为了挖出隐藏的妖异,而是为了保护那些毫无害人之心,却不慎在人前暴露的妖异。”
卢明宗接话。
闻潮落本以为东宫与盈华殿的人多少会有些分歧,没想到旁听了半日,他们竟然相处得十分和谐。
盈华殿对妖异并无偏见,东宫门客又知太子对妖异的态度,所以两方人一拍即合,拟定起新的政令时,几乎毫无冲突。
闻潮落觉得,也许自己不必继续待在行宫了。
黄昏时分。
闻潮落斜倚在藤椅上打盹,祁煊坐在一旁帮他按摩。
虽说妖异有孕不像寻常人那般艰难,身体浮肿、四肢酸痛类的病症,闻潮落身上一概没有。但祁煊却不这么认为,他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尽尽自己为人“夫君”
的本分。
“腿还酸吗?”
祁煊一边帮他揉捏,一边问。
“我腿本来就不酸。”
闻潮落翻了个身,懒洋洋地道:“你给我扇扇风,热。”
祁煊便一手执着扇子帮他扇风,另一手在他身上这里揉揉那里捏捏。
“啧。”
闻潮落睁开眼睛,语带警告,“手摸哪儿呢?”
“你不是说胸口不舒服吗?”
祁煊面不改色。
“你再乱捏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