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姐弟俩大半夜凑在一起,一人捧了一碗小馄饨。
“嫁入东宫后,许久没半夜偷吃过东西了。”
太子妃感慨。
“是东宫规矩大吗?还是殿下规矩大?”
闻潮落问。
太子妃摇了摇头,开口道:“是没有从前在府里那份心境了。咱们小的时候,在府里与兄长一起,做什么都觉得有趣。进宫后,殿下公务繁忙,我亦要掌管东宫的许多事物,哪还有玩闹的心思?”
今夜若非是有孕的缘故,她多半也不会心血来潮突然想吃小馄饨。
“姐,你成婚过得快活吗?”
闻潮落问。
“我与殿下心意相通,殿下亦待我极好。但若说快活,我却觉得远不及在家里时。京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东宫,殿下如履薄冰,我又怎会快活?”
“那你后悔嫁给殿下吗?”
闻潮落问。
“我既做了选择,自然不会后悔。还记得先生曾经说过的话吗?人生千百条路,要相信唯独你选的那条,才是最好的。”
太子妃淡淡一笑,眸光温柔而坚定。
闻潮落看她如此,心中一时掠过百般滋味,既心疼姐姐将来都要困在这风口浪尖里,又欣慰于对方的豁达通透。
“二郎,你呢?为何夜半不睡觉,在外头转悠?”
太子妃盯着弟弟,目光带着探究,“可别跟我说是为了我的安危,这样的话我可不信。”
闻潮落犹豫了一下,忽然很想找个人倾诉。
尽管上次和兄长谈话的内容,令他沮丧至今,但面对太子妃时,他又生出了一点期待,盼着与姐姐的交谈不会像兄长那般。
“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想不太明白,所以睡不着。”
“说来听听。”
太子妃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也不是什么大事。”
闻潮落想了想,自认为隐晦地道:“我从前有个很讨厌的朋友,一直合不来,后来有一回我病了,脑袋烧迷糊了不大清醒,就和他走得很近。”
“然后呢?”
太子妃问。
“然后……我清醒了,有点懊恼。”
太子妃被他这话逗笑了。
闻潮落不解,“你笑什么?”
“二郎,你说的是祁煊吧?”
“你怎么……”
闻潮落反应过来,他在京城人缘很好,合不来且能称得上“讨厌”
的人,估计只有祁煊。太子妃对这个弟弟还算了解,怎会猜不出?
“你都快及冠了,也算是个大人了,怎么还跟十来岁的少年一般?”
太子妃渐渐敛住笑意,又道:“你生病时能与他走得近,说明你心底很信任他,亦说明他在意你。既然如此,你应该就此解开恩怨,莫要再与他针锋相对,怎么还要懊恼得睡不着觉?”
解开恩怨?
那他这么多年和祁煊的“仇怨”
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