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我们不找李公公,”
裴霜唤住他,转而对小印子道,“有劳印公公请素问姑姑前来一叙。”
小印子怔了怔,连忙应声:“是,是,奴才这就去。”
小全子吃了瘪,皱着眉低下头,碍于两人的身份,有气也不敢发作。
素问来得很快,她双手交叠腹前,步履从容,发丝用桂花头油抿得纹丝不乱,不愧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行止间自见威仪。
“奴婢见过裴大人、霍大人。”
素问欠身行礼。
“姑姑不必多礼。”
“礼不可废。”
素问直身后温声问道,“二位大人寻奴婢所为何事?”
“是想请教……”
裴霜甫开口,眼风却扫向小全子。
霍元晦会意道:“我们与素问姑姑有事相商,全公公也要旁听么?”
“奴才……奴才这就告退。”
小全子环视四周,才发现小印子奉茶后早已悄然离去。
他赶紧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外走,以为这样就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这把戏显然行不通,素问面色一沉:“凤藻宫的太监,何时这般不识礼数?自去领罚!”
“是……”
小全子噗通跪下,回话的声音都在颤。在素问姑姑面前,他知道辩解无用,过多辩解反而会换来更严厉的惩罚。
几乎是连滚带爬出了门,他满腹委屈,几欲落泪。
屋外的小印子默默别开视线,佯装未见他的窘迫。
房门再次合拢后,素问方恢复浅笑:
“让二位大人见笑了。小太监不懂规矩,奴婢定会请李公公严加管教。”
看似铁面无私,实则仍是护短。
若他们当真追究,小全子岂止受些责罚这般简单。
裴霜本意不过小惩大戒,便顺势道:“姑姑自行处置便是。”
随即说明来意,“听闻素问姑姑与庄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素青乃是同乡?”
素问眸光微动,面上仍维持得体笑意:“确是同乡。不知大人为何问起此事?此事与天牢犯人被杀有什么关联吗?”
虽掩饰得极好,二人仍捕捉到她眉间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裴霜道:“倒无直接关联。只是陈公公查办庄妃一案迟迟未有进展,特请我们相助,他既开口,我们也不好推辞。”
她双手一摊,佯装无奈又为难。
“原是如此。”
素问紧绷的神情稍缓。
“我们听闻,明净真人是由素青一位同乡引荐入宫,故来向姑姑打听,不知姑姑与明净可相熟?”
素问当即摇头:“奴婢与明净真人仅数面之缘,并不熟识。宫中滇州同乡众多,与素青相识者亦非独我一人。”
裴霜听她答话,侧首与霍元晦交换眼色,二人唇角不约而同微扬。她莞尔道:“看来是我们寻错人了。这便去别处问问,不打扰姑姑了。”
“大人言重。”
素问欠身,“娘娘吩咐需全力配合查案,何来打扰之说。”
三人并肩向外行去。门扉才启一隙,凛冽寒风猛然灌入,竟将门板重重撞向墙壁,震得门框嗡嗡作响。
大家忙抬袖挡风,素问的端庄也被这阵狂风搅乱:“又起风了。”
裴霜急忙挡在霍元晦身前,可她单薄的身躯实在遮挡有限。霍元晦猝不及防受了寒风,顿时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短促而密集的咳声接连不断,直咳得他满面通红。裴霜忙将他推回屋内,轻拍他的背脊为他顺气。
“快喝口热茶!”
裴霜蹙眉将茶盏递到他手中。霍元晦咳得双手发颤,瓷盏相碰叮当作响。
好不容易咽下几口热茶,气息才渐趋平缓,虽仍间杂几声轻咳,已比方才好了许多。
“早知会刮这般大风,今早出门就该让你多添两件衣裳。”
她轻声抱怨,手上抚背的动作却未停歇。
“我……咳……无妨……”
霍元晦以袖掩唇,咳声断续。
“你少说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