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凝枝揭起短来毫不留情。
“师父,您这可真是缺了大德。”
裴霜啧啧两声,面露揶揄。
酒师父忙辩解:“后来不是赔了他十坛么?他不也娶到了美娇娘?要我说,他们夫妻还该谢我,若非我闹这一出,怎显得出他们情比金坚?”
强词夺理,他向来是有一套的。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霍元晦及时开口:“好了,酒师父您还是说说,这‘千手无常’究竟是何人?”
“‘千手无常’这名号,已消失三十多年了。那时就连我,也还是个在山上学武的毛头小子。而千手无常却已成名已久。他善使暗器,尤精飞镖,时人评其出手——只见血,不见镖。此人亦正亦邪,似乎只随自己心意做事。”
酒师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死在他手上的,有好人,也有恶人。陆千流说,他父亲当年欠了千手无常一个人情,故而为他特制了这批飞影镖。此镖形如风车,以精钢锻造,飞出时如鬼魅贴行,几无可拦截。”
裴霜坐了下来,手撑着脑袋问:“那他是怎么在江湖上消失的呢?”
“不知道。”
“不知道?”
“江湖上每天消失的人那么多,谁又能知道每一个原因呢?或许是死了,或许是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退隐了……不过从这飞影镖重现来看,他定然是没死的。”
可他又会藏在哪个角落呢?
霍元晦若有所思,转而继续问黄和德:“当年陷害晋国公通敌西陵一事,你知道多少?”
“军中之事我确实不太清楚,”
黄和德道,“大概和平西侯有关,他肯定知道内情。”
袁伯洪身为赤火帮在京统领,足见深受幕后之人器重。若他当年未曾参与陷害晋国公,绝无可能获此信任。
“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自袁二郎入狱后,袁伯洪便闭门不出,所有上门拜访的宾客皆被他挡了回去。”
耿集沉声道。
霍元晦眸光微凝:“袁二方才出事,眼下正是风声鹤唳之时。他这般谨慎,倒也合乎常理。”
彭宣:“那该如何是好?干等他动作?若他一直按兵不动呢?”
“不急。”
霍元晦眸光沉静,“袁伯洪此人睚眦必报,更何况我们动了他儿子。他对我们必定恨之入骨,无须多久,自会出手。”
他语气笃定,“这般心性,他忍不住的。”
“林庆梁与曾述皆已毙命,那我们……”
“什么!林庆梁和曾述都死了?!”
黄和德骇然打断彭宣的话。
彭宣冷声道:“正是。故而你还能留得性命,该觉庆幸。”
“那密信呢?密信可找到了?”
话一出口,黄和德便知白问,若已寻得,又何需他来?“莫非……是被那人夺去了?”
“密信失踪了。”
裴霜道,“密信被林庆梁交给了曾述,我们找到曾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但可以肯定,那边的人也没有拿到密信。”
黄和德闻言稍微安心了些,没落在那边人手里就好:“曾述此人心计颇深,他一定是把密信藏在了某个地方,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彭宣蹙
眉:“你这话说了不和没说一样,既谁都想不到,又如何去寻?”
黄和德却微微一笑:“曾述是聪明人,你们也是聪明人,我觉得,你们会找到的。”
裴霜挑眉:“借你吉言。”
能成功找到密信,当然是最好的,但他们也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密信身上,她转而提议:“我们从亨通钱庄查起。无论如何,既得了银钱,总要用吧,这么大笔的银子全存在钱庄里一动不动,我是不信的。”
“说的有理。”
耿集赞同道,“就从亨通钱庄开始查。”
——
镜衣司内,葛语风百无聊赖地擦拭长枪,望天又是一声长叹:“唉——”
“葛娘子,你已叹了一整日气了。究竟何事如此烦忧?不妨说与我听听。”
青宛端茶近前,“或能帮上一二。”
“不,你帮不了我,这事儿啊,只有我们家大人才能解惑。”
葛语风一脸深沉。
“什么事儿只有我才能解惑呀?”
裴霜从外面步入,葛语风连忙站起来,收起唉声叹气的模样。
裴霜转向旁边的青宛,轻声问:“怎么样?在这儿还习惯吧?没受欺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