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么自私,想缠着她,一辈子。
“那……那便忘了吧。”
霍元晦吐出的字已经哽咽,“如果你余生安乐,忘了我也好。”
“你说我知道怎么气你,你也不遑多让。你真是要把我气死!”
裴霜眼里沁出几颗泪珠,“我说的气话你听不出么?谁准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
她揪住他衣领,气势汹汹,泪痕却沾了满颊。
“莫非方才咬得还不够疼!”
她抓起他的手欲咬,却听他轻咳两声。
霎时,对着那微凉的手背,她再也下不去口。
热泪砸在他的虎口。
霍元晦惊觉,慌忙为她拭泪:“别哭,葭葭,莫哭。”
他柔声轻哄。
“一入冬你身子就会比旁人凉许多,极其畏寒。每年冬日,郦姨都要往你的房间里塞好多个炭盆。”
裴霜絮絮叨叨,说起往事,满目心疼,“可你的体弱,是我造成的。当年你母亲已经替我娘送了命,岂能再让你替我去涉险?”
“要做诱饵,也该是我去,毕竟我才是真正的先太子遗孤!”
裴霜字字有力。
“我怎舍得让你涉险?!”
“那我就舍得吗!!”
她的声音陡然压过他的,带着颤,却掷地有声。
霍元晦哑然。
裴霜眼眶发红,抓着他的手,慢慢贴上自己的心口:“元晦,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我对你的爱?”
怀疑吗?是有些。她生性洒脱,似乎什么事都牵绊不住她。被他强逼着应下儿时的承诺,应该是不甘的吧?
如果不是他装可怜利用她的愧疚把她留在身边,她会选择自己吗?
霍元晦从未敢确定。他终日惶惶,如履薄冰。
所以对着谢陵,才会反应那么大。
“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跳。”
她凝望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霍时,我心悦你。”
他的心骤然狂跳起来。
隔着重棉冬衣,他却仿佛触到她衣下那颗炽热的心,与其中奔涌的情意。
如潮汹涌,将他彻底淹没。他甘愿沉溺。
裴霜颊边泪痕未干,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这个吻缠绵而炽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还不信么?”
“信,我信。”
霍元晦再度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两人相拥,他终是忍不住落下滚烫的泪——非因伤悲,只为撼动。
是他错了。
他怎敢疑她真心?
裴女侠从不畏任何胁迫。若她愿妥协,只因她心甘情愿。
这一番剖白,终将这对小鸳鸯的心,紧紧系在了一处。
“只是这奏疏,非递不可。”
“合着我方才劝了这许多,你竟一句也没听进去?”
裴霜依偎在他怀中,气得伸手掐他腰间的软肉。
霍元晦赶紧求饶:“先别生气。”
他握住她的手,那手心温热,宛若冬日里的小暖炉,“此计虽险,却是眼下最有效的法子,不是吗?”
“我绝不容你以身涉险。”
裴霜语气坚决。
“你听我说完。奏疏要递,却非此时。”
霍元晦声音放得极柔,“若黄和德果真未能带来有用的消息,若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我们再行此策,可好?”
裴霜默然许久,紧绷的身子渐渐软下来。她明白,他说的字字属实。
“好,先等黄和德的消息。实在不行……但那奏疏不能由你递,须得由我来。”
“葭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