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郎中乃正五品官员,失踪这般久,竟无人报案?”
“曾述不必日日点卯,且他终身未娶,家中无儿无女。本是外乡人,在京城也无亲族。至于具体缘由……还需去他家中细查方能知晓。”
曾府位于城东,离大理寺并不算远,穿过几条街巷便到。
接待他们的是曾府的老管家,也是他去衙门认的尸。有六指这一特征,辨认起来并不困难。
老管家满面悲戚,不住拭泪:“我家老爷平日与人为善,从未与人结怨,怎会遭此横祸……”
他声音哽咽,“也不知是谁这般恨他,竟让他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啊。”
时人下葬最重全尸,如此下场,确显狠毒。可见害他之人,必是怀有极深的仇怨。
裴霜与霍元晦步入曾述生前所居的屋子。霍元晦拿起一双旧靴,靴内六个脚趾的凹陷痕迹清晰可辨。
他沉声问道:“你家老爷失踪这些时日,为何不及早报官?”
老管家忙答:“老爷平日若公务繁忙,也常歇在吏部衙署,数日不归也是常有的,故而此番老奴也未觉异常。只是这次确实久了些,若非官爷们来寻,老奴今日也正打算去吏部问问的。唉……若是能早些察觉……”
裴霜与葛语风一左一右仔细搜查屋内。房间陈设整洁,左侧设床榻,床边是榉木衣柜,衣物叠放齐整。右侧立着博古架,架上陈列一对青花瓷大罐、一双鎏金铜狮摆件、一只竹叶长颈瓶,以及一件白瓷笔洗。
博古架正中心悬着一个“曾”
字木雕,以此为轴,左右两侧的摆件原本应是对称的。除了长颈瓶与笔洗。这一处不对称显得格外突兀。
裴霜眼眸微眯,缓步走近,指尖点向那白瓷笔洗原先的位置:“这里……本该也放着一只长颈瓶吧?为何换成了白瓷笔洗?”
老管家解释道:“前些时日小厮进来打扫时,发现有只长颈瓶被打碎了。此处空着不好看,便暂且拿白瓷笔洗顶上了。”
“是谁打碎的?”
裴霜追问,目光如炬。
“老奴问过了,无人承认。”
曾管家微微蹙眉,“平日负责打扫老爷房间的共有三人,他们互相推诿。这长颈瓶也算不得多名贵,老奴便自作主张,罚了他们半月月钱,本想等老爷回来再行禀报。”
靠墙而立的博古架是红木所制,擦拭得一尘不染。裴霜目光扫过架底,双手扶住架身用力晃了晃,那博古架竟纹丝不动。
她回眸,正对上霍元晦投来的视线。他缓步上前,仔细检视博古架与墙壁的连接处:“是与墙体固定在一起的。”
裴霜伸手从白瓷笔洗那格开始,自外向内缓缓探摸。指尖触到靠墙的深处,来到摆着鎏金狮子的那一格,她屈指轻叩,传来的并非寻常木板的沉闷声响,而是两声清晰的“咚咚”
空响。
她倏然抬眸。
葛语风压低声音:“有暗格?”
“嗯。”
裴霜取下鎏金狮子摆件,五指在内部细细摸索,“这博古架拼接得极为精巧,严丝合缝。若不细查,极易忽略。只是不知开启的机关在何处?”
她并未在这个格子周围找到任何明显的开关。
裴霜转眸看向曾管家。只见他面色惊慌,连连摆手:“这、这老奴实在不知啊!这是老爷的房间,我等下人从不敢多看乱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