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退出房间后,裴霜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屋内的情形,显然不是心痹发作那么简单。
孟予怀也一脑袋问号:“我也不清楚呀,才刚到。”
孟栎白神色闪烁,欲言又止。倒是他身后的玖瑶愤然道:“聂叶兴他想欺负小瓶!我跑去告诉了栎白。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孟栎白本想为死者留些颜面,不料玖瑶心直口快,一语道破天机。
小瓶就是被安慰的那个婢女,玖瑶与小瓶是两个月前一起被买进冲霄山庄的,感情很好,她今日去找小瓶聊天,却被告知小瓶去给聂叶兴送果盘了。
她当即暗道不妙,因为聂叶兴的“威名”
早在冲霄山庄传开,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色中饿鬼。每次来山庄,总要挑选貌美婢女侍寝,无人敢拦。因此婢女们被选中去伺候他时,无不战战兢兢。
玖瑶担心小瓶遭遇不测,急忙求助于孟栎白。当二人赶到时,果然听见屋内传来小瓶的呼救声。孟栎白上前拉开聂叶兴,谁知刚碰到他的身体,对方就突然瘫软倒地,口吐鲜血,当场气绝身亡。
“孟庄主、庄主夫人不管吗?莫姑姑也放任他这般?”
裴霜难以置信地问道。
“庄主早已不理庄务,聂叶芳不但不管,还反咬一口说是婢女勾引。”
玖瑶语气愤懑,“至于莫玉烟,怎会为了我们这些下人得罪伏兽谷的少谷主”
“这……这怎么从来没人与我说过?”
孟予怀一脸震惊,显然对此毫不知情。
孟栎白也是今日才从玖瑶口中得知实情。
“因为那些要闹事的婢女,都被莫玉烟安抚下来了。要么给大笔银子封口,要么直接送去伏兽谷给聂叶兴当通房。”
“不可能!莫姑姑与聂家舅舅素来不和,怎会替他遮掩?”
孟予怀断然否定道。
确实,莫玉烟与聂叶兴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多年来,莫玉烟执掌庄中内务,将聂叶芳这个名义上的庄主夫人完全架空。
聂叶芳屡次想夺回管家权,都因孟霄云的反对而作罢,聂叶兴也因此对莫玉烟怀恨在心。
玖瑶神色淡然,语气却格外坚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不甚了解,但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是不信,大可在山庄和伏兽谷彻查一番。”
孟栎白对玖瑶的话深信不疑。孟予怀虽初时存疑,但今日亲眼所见之事,已让他信了七八分。他沉声道:“我这就去查。”
聂叶兴的死讯传回伏兽谷,聂金磐当即快马加鞭赶来。独子猝死,喜事变丧事,连即将举办的六十大寿也无心操办了。
聂金磐一到,聂叶芳顿时有了倚仗,言辞间底气十足。而聂金磐更是蛮横无理,直接命人交出小瓶,一口咬定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此时小瓶正被安置在玖瑶房中。玖瑶挺身而出,义正言辞:“聂谷主还请明辨是非,分明是聂叶兴欺负了小瓶。”
“胡说!分明是这贱婢勾引我儿,害他丧命!”
聂金磐怒发冲冠,根本不讲道理。
裴霜实在听不下去,出言相助:“聂谷主护子心切可以理解,但也要讲个是非曲直。明明是令郎行为不端在先。”
孟栎白也说:“事情还未查明之前,还请您冷静。”
丧子之痛让聂金磐完全失去理智:“哪来的丫头,滚一边去!今日我非要杀了这贱婢给我儿偿命不可!”
说罢,他竟一掌劈向瑟缩在角落的小瓶。小瓶吓得抱头蹲下,浑身发抖,凄声呼救:“救命!”
玖瑶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挡在小瓶身前,神色凛然。聂金磐见状不但不收手,反而更加暴怒:“找死!”
裴霜暗叫不好,幸而孟栎白及时出手,右手揽住玖瑶,左手执剑抵挡,他仍保持着礼节,剑未出鞘,仅用剑鞘击向聂金磐手腕。
“啊!”
聂金磐吃痛收手,怒目圆睁,“小子,你非要与我作对?”
孟栎白长身玉立,不卑不亢:“是聂谷主不听劝告在先。在冲霄山庄的地界上,我自然要护着庄里的人。”
“二郎,还不让开?连大伯母的话都不听了吗?”
聂叶芳端起长辈的架子厉声呵斥。
孟栎白身形纹丝未动,如青松般挺立。
聂金磐见区区小辈都敢如此轻视他们父女,顿时怒不可遏。他运起全身功力,一掌劈出,凌厉的掌风带着森然杀意扑面而来。
他数十年的深厚功力岂是等闲?孟栎白勉力抵挡,却仍被震得连连后退。怀中的玖瑶紧紧攥着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
裴霜正要出手相助,忽见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现。那人一掌按在孟栎白肩头,浑厚内力源源不断输送而来。两股刚猛掌力相撞,来人竟稳稳占据上风。
正是孟霄云及时赶到。两大高手对掌产生的威压令人窒息,裴霜连忙握住霍元晦的手为他输送内力。霍元晦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
聂金磐见孟霄云出手,心知讨不到便宜,只得悻悻收力。孟霄云面沉如水:“聂前辈未免太过分了,竟对我侄儿下此重手。”
孟栎白捂着胸口,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显然已受内伤。
霍元晦把脉后取出一枚丹药:“伤势不重,服下此药调息两日即可痊愈。”
玖瑶紧握孟栎白的手,真心感谢:“多谢。”
裴霜会心一笑,玖瑶临危不惧,热血心肠,她现在有些懂得孟栎白为何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