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咳了声,险些没压住笑。
江朝渊也是嘴角动了下,孟宁这张嘴只要不是对着他,还是很让人钦佩的。
“你!”
荀志桐怒目。
孟宁靠在椅子上,细声细气,“莫说那些难民都是殿下的子民,他怎能坐视他们生死不理,就说粮食,俞县存粮用以战时调度所用,据我所知,这般粮仓之中,存粮至少也该有数万?”
她说话间看向纪平,纪平连忙道,“姑娘说的不错,仓中存粮有五万余石。”
孟宁扬扬唇,“五万石粮食,就是放在寻常也能供五、六万人半月吃用,何况那些难民只求活命,省一省用上二十来日应该是够的,除此之外,再在城中以太子殿下之名,替朝廷筹借粮食,予以算息,诸位大人和城中富户,难道凑不足万石粮?”
“光是这些粮食,勉强支撑个一月,京中那边就算没得到消息命人前来赈灾,州府那边也该有人过来,届时自有粮草补上,难道还能饿死了荀大人?”
“安置之事就更容易了,鱼尧堰坍塌,不需要修缮?河道淤堵,不需要清理?太子殿下虽然仁慈,但也未曾说要白养着他们,以工代赈,让这些难民之中精壮全上河堤,妇孺老弱洗衣做饭,照看伤病。”
“您口口声声说怕难民作乱,河运司五千精兵是吃白饭的?还是荀大人带着他们驻守鱼尧堰多年,身材养的圆润丰盈,脑子也被扈江水灌满了?”
“要不,您使劲甩一甩,免得脑浆子泡水久了,颅内疾,那可是要命的。”
这已经不是在反驳,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荀志桐那本就胖的身形颤抖起来,双层下巴也跟着抖动,他指着孟宁怒骂,“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本官这般说话!”
他扭头,“太子殿下,微臣不过建议一二,你便纵这女子这般羞辱微臣?”
赵琮无奈,“她是孤的义姐,救过孤性命,孤可不敢管她。”
“那她便能仗着殿下,这般肆无忌惮侮辱朝臣……”
“荀大人误会了,孤这阿姐只是心直口快。”
“你,你们!!”
荀志桐脸色铁青,火气蹭蹭上涌就要恼羞成怒,可下一瞬撞上太子目光却是突然一凛,心里直直往下坠。
太子初来乍到,虽然以杀威棒当众震慑河运司众人,又言语离间他和手下兵将,可这些都是暗地里的手段,他做的,太子自然也做的,可明面上,太子断不该如此咄咄逼人。
这里是俞县,是他的地盘,太子身边只有靖钺司那么点人,奉陵来的那些衙差更不中用,可是眼下荀志桐却隐隐察觉到不对,太子就算再强势,也绝不会这般不给他留半分颜面,哪怕有所争执,在他看来也该是各退一步。
可是如今……
太子他们,怎么像是在逼他翻脸?
荀志桐觉察出不对劲,心神猛地绷紧,趁着他们折辱装作气愤至极的样子,猛地一甩袖子,“好,好,她心直口快,太子殿下也护短,倒是微臣迂腐谏言了,微臣走便是!”
他说完板着脸,怒气冲冲转身就走,怎料刚至帐前,原本安静立在那里的靖钺司随扈就突然抬起手中利剑,挡住了他去路。
荀志桐脸色瞬间阴沉,扭头望向赵琮:“太子殿下,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