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会介意自己没有给他那些东西,我会犹豫自己的选择——我不想犹豫我到底该不该选择做武将,所以,我宁可不要和他在一起。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把这件事情断掉。”
她目光变得有些深邃。
“我大概能猜到马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但是那其实也挺好的。倘若马公子当真毫无私心,我反而会惴惴不安。眼下是最好的,我们各取所需,谁也谈不上亏欠谁的。”
王婉看着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是想要借着酒劲畅谈人生的,结果只聊了些乏味又无聊的话题呢。”
第二天郭二娘便打算回乔州去了,回到章柔家里收拾行李。
贺寿从村里回来,有点好奇地拉着王婉小声嘀咕:“郭将军怎么了?我瞧着她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你们聊了什么?”
王婉也有点被说郁闷了,拉着贺寿把昨天聊的事情和盘托出:“阿瘦,我本来是挺笃定的,但是被二娘这么说完倒是有点没自信了。你说到底为什么呢?”
贺寿听完倒是笑了起来:“你们聊了这样的事情?”
“嗯,我想知道二娘到底怎么想的,但是聊完之后,却连我也跟着郁闷起来。”
王婉捞着贺寿的衣角卷啊卷:“仔细想想,我好像确实有点强迫你接受我的想法呢……你会觉得不公平吗?你是不是也是在取舍中才选择了现在的生活?”
“不跟二娘聊的时候我还好好的,聊完反而郁闷了。真是的!”
贺寿哈哈笑了起来,坐下来看着王婉卷着自己衣角玩:“……你们明明是顶聪明的女子,怎么在这样的地方反而糊涂起来呢?”
“嗯?”
王婉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贺寿。
“郭将军是把你也带到沟里去啦——你们为什么要默认,每个男子的幸福就是看着子孙满堂呢?”
贺寿有些疑惑地歪着头。
“这……”
“我这几天的确读了点婉婉你那些书,也知道了一点点道理。我看那些书里面,说君子最大的快乐也应该是修身治国,从来没有哪本书里面,把生孩子生得多当作是最高的福祉的。”
贺寿慢悠悠地说着,声音清澈,娓娓道来,就像是一汪泉水,一点点抚平了王婉内心那点细微的焦躁。
“我们成亲那时候我就说了,和你在一起,吃糠咽菜我也是乐意的。那是因为婉婉你是你,你仗义善良聪明智慧,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其他人,都是一等一的好人,我跟你在一块很快活,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
“至于子嗣、家族,那些对我来说又有什么重要呢?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其他有是好的,没有也无所谓。说到底,贺这个姓氏对我有什么意义?我为什么要绵延他的姓氏,而让你受生育之苦?”
王婉恍然大悟。
“所以,郭将军还没有和那个人聊过,怎么就知道这对那名男子来说一定是牺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