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微定定地看着,心底忽地浮起一种恶劣的快感。
她挑起食指摸向赵清存的喉结,感受着他在极度震惊之下,无意识产生的颤抖。这颤抖让她的心也跟着惊动,只觉身体最柔软之处又疼又喜。
她明白,赵清存和赵嫣,兄妹二人自小相依为命,赵嫣犯下大错,这对赵清存来说亦是深重的打击,他一时半刻不知该如何面对。
不过,早在赵清存回到临安之前她就已经想好:赵嫣已经惩罚过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不会要求赵清存和赵嫣断绝往来,也不会让赵清存再去惩罚赵嫣。
但此事她也不会轻易揭过去——她有她的主意。
“殿下……”
她故意这样叫他,暧昧的称呼于檀唇轻吐,似撒娇,更似引诱。
“你妹妹是被你骄纵成这样的。她骗我、让人打我,这些也都是因为你……所以,她欠我的,由你来还。”
说完这话,晏怀微将按在赵清存喉结上的手指慢慢下滑,一路滑至胸前,体会着指尖的触感,温热的,起伏的,这是心跳的位置。
她用力向着他胸膛上那道箭矢留下的旧伤抓去,指甲几乎抠进肉里。
她感觉得到,此刻,赵清存的心跳被她抓在掌心——怦怦,怦怦,怦怦。
赵清存忍着胸前疼痛,语声坚定地答:“是我的错,我补偿你,我一定加倍补偿你!樨儿,你信我,你再信我一次。”
“……我信你。”
听得晏怀微说仍愿意相信自己,赵清存已然眸光湿润。他垂首于她额头轻吻着,细细碎碎的亲吻之中,是无边无际的思情。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晏怀微突然问道。
赵清存莞尔:“如何能不记得?绍兴二十年,梁夫人的春日宴。”
“我一直有个疑惑想问你。”
“什么?”
“我写《相见欢》给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用步韵来和我?”
赵清存面上的笑意突然变得狡黠,似乎心头一道泉眼正汩汩冒着坏水儿。他并不知道,他每每恣情得意的时候,眉间那朵兰花就会变得清谲明艳,让人一看便觉心动。
“你真想知道?”
赵清存挑了挑眉,故意卖关子。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你也许是故意的,你一定有你的用意,但我想不出来究竟是何用意。”
赵清存将唇凑在晏怀微耳边,压低声音说:“你没看出来吗?我在调戏你。”
晏怀微讶然:“……什么意思?!”
赵清存倏地一下坐了起来。他这一起身,原本盖在二人身上的罗衾也被掀开。
晏怀微发出“啊”
地一声轻呼,抬手捂在胸前。
裸裎夜聊,未着寸缕。
赵清存这个一言不合就掀被子的混账,弄得她一身清白袒呈于眸光之下。
下一瞬,赵清存翻身,将两只手臂撑在晏怀微肩膀两侧,俯下脖颈,深邃眼眸紧盯着她。
“步韵的要旨是什么?”
赵清存问道。
他的姿势和眼神都太具压迫性,迫得晏怀微浑身僵硬。此刻又突然被如此询问,晏怀微感觉自己就像个不肯用功的读书郎,突然被夫子点名回答问题,没来由紧张得不行。
“是……和词的每一个韵字都与原词相同。”
她声音细细地答他。
赵清存笑得愈发得意张扬:“所以——步韵就是,我可以在每句词的末尾与你相拥。”
话音甫落,晏怀微猛地抬手捂住脸:“哎呀!”
太坏了!
赵清存这个混账王八蛋!
实在是太坏了!
二人明明已数次共赴巫山云雨,可在知晓“步韵”
用意的时候,晏怀微的脸还是一下子就涨得通红,忽觉身子也烫,烫得快要熟了。
可笑昔年的她是个如何昏头昏脑的小傻瓜,居然还在回城的路上拿李商隐撒气。殊不知,她心头倾慕的郎君,其实已经在隐晦地向她告白。
赵清存掰开晏怀微捂脸的手,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却十分诚挚:“要是让你不高兴了,我向你道歉。”
“我没有不高兴。可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从很早之前就……将我引为知己……”
“将我引为知己”
,这六个字彷如魔咒,在说出口的瞬间就能让心跳愈发激烈,皮肤下,血脉里,四处皆泛起热浪——是羞,是怨,亦是葱茏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