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宴席之上,已经酒过三巡,中山王再次举杯:“本王此次能与众位举子共赴鹿鸣宴,亦是幸甚,值此良辰美景之时,众位才子便以饮宴为题,作诗一,如何?”
众人自然纷纷应是,杂役呈上文房四宝,有人沉吟片刻,便挥毫泼墨,有人端着酒杯,手在微微抖,迟迟不肯提笔。
区区一诗,只要读过几本书,都能写出来,写得好与不好则在其次。
很快已经有人交上了自己的诗作,落后的人感觉到了压力,也匆匆写就呈上交差。
纪无涯接过,一一看完,然后递给了纪凌云,笑眯眯地望着他道:“云儿且看看,选出你认为写得最好的三来,本王重重有赏。”
纪凌云接过那一叠纸的样子,活像接下了几块沉重的板砖,他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李闻溪在暗处盯着他,没有什么比看着仇人吃瘪更开心的事了,同时她也想看看,这二十几个天之骄子里,有多少个装成珍珠的鱼目。
纪凌云颤颤巍巍地看了又看,最终才小心翼翼地挑出三份来,递给亲爹过目。
“蒋凡,岳绍琤,李擎。”
纪无涯念着他们的名字,很快便有三名举子站起来应是。
这三人,年纪不小,三十往上,最大的一个连头都斑白了。
“你三人都考了第几名啊?”
纪无涯显得兴致很高。
“学生蒋凡,不才十六名。”
“学生李擎,第二十名。”
“学生岳绍琤,惭愧,居了末位。”
本次中举人数,一共二十二个。
“你三人可是十分会作诗?于策论一道上呢?”
“学生鲁钝。”
“诶~口说无凭,咱们还是笔下见真章。”
三人退回到座位上,纪无涯又出了道策论的题,让众人再做。
好好的鹿鸣宴,众学子心里暗暗叫苦,他们知道宴会上会被考校学问,可当场写策论就太过了吧?
要知道在正经的考场上,一道策论最快也得花上几个时辰,从审题到立意,破题,关关都需要时间。
但他们谁也不敢不写,没看到上面王爷正盯着呢嘛。
肚子里有墨水的自然不怕,但那些靠着不正当的手段上来的水货,想也知道他们能坐在这儿可不是因为真有本事。
夜已经很深了,周围的连廊里,连炭盆都重新添了三四次炭,李闻溪隐在暗处,悄悄打着呵欠。
在场的这帮举子还在写,小桌上还没来得及吃多少的饭菜早已凉透,烛台上的蜡烛被夜风一吹,摇摇摆摆,更看不清落笔之处了。
身为局外人的爽点就在于,他们这几个时辰如何难熬,都与她无关,她负责看戏就好,除了没用暮食,有些饿之外,毫无压力。
场内静悄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纪无涯则十分惬意地吃着新上来的热菜,纪凌云正相反,一副如丧考妣的死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