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的人连忙上前,“薛局长,我们是送袁克文先生出殡的,您这是……”
薛松坪冷笑一声,双手叉腰:“送殡?我看是有人借着送殡的名义,窝藏共字号要犯!今天混进来的‘文总’、‘中央文委’的人,还有左翼作家、书画家,一个都别想跑!”
王至诚心里一紧——南京政府对左翼文化人的打压越来越紧,没想到竟然会查到袁克文的葬礼上来。他看了一眼张孝若,张孝若也皱着眉,显然没料到会出这种事。
“薛局长,您这话说得没道理啊!”
主事的人急了,“来送殡的都是袁二爷的朋友、家人,哪有什么共字号?天津来的,大多是操办葬礼的人!”
“操办?我看是掩护!”
薛松坪上前一步,指着棺材,“我怀疑棺材里躺的不是袁克文,是国府通缉的陈独秀或者鲁迅!今天必须开棺验证!”
“你敢!”
刘梅真忽然走上前,眼神里满是怒火,“这是袁二爷的棺材,你要是敢开,我跟你拼命!”
薛松坪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薛松坪,你好大的胆子!”
王至诚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人,正快步走过来。他头梳得整齐,脸上带着几分怒气,正是天津市长潘馥。潘馥是北洋政府最后一任国务总理,连曹锟、徐世昌都要让他三分,薛松坪见了他,顿时矮了半截。
“潘市长……”
薛松坪结结巴巴地说,“我是在查共字号要犯,怕他们混在送殡队伍里……”
“查?”
潘馥冷笑一声,“袁克文先生是天津的名士,他的葬礼,连张汉卿先生都关注着!你说开棺就开棺,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他转头对身边的副官说,“今天的秩序由你负责,要是出一点差池,你和薛松坪,都别想好过!”
副官连忙点头,薛松坪脸色惨白,只好挥了挥手,让警察让开道路,转而站在路边维持秩序。刘梅真松了口气,对着潘馥行了一礼:“多谢潘市长。”
潘馥点头,看着灵柩,轻声说:“袁二爷是个好人,我不能让他走得不安宁。”
队伍再次出,唢呐声、经文声、哭声混在一起,在天津的街巷里回荡。王至诚走在队伍里,看着潘馥的背影,忽然觉得,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还是有人记得袁克文的好,还是有人愿意为他出头。
他抬头看向天空,雪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照在灵柩上的青色绸缎上,泛着淡淡的光。王至诚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念头:袁克文虽然走了,但他的故事,会像这缕阳光一样,留在人们的心里,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