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
门里探出一个光头,挑着眉毛一脸不悦,嘴唇上满是油光。
施礼双手合十鞠了一躬,掏出名牌递上:“见过师兄,弟子释施礼,得唤而来。”
“释……施礼?”
那和尚接过名牌翻来覆去的看,突然眼睛一亮,伸出大手一把将他拽进门里,又啪地将门合上。
那和尚人高马大,衣襟敞开漏出健硕的胸膛和粗壮的手臂,他比施礼高了两个头,活像只公牛成精,粗臂搭着施礼肩头显得十分热络的样子,施礼肩头扛着那条沉重的手臂又不好避开,只能尴尬地随他进去。
和尚嗓门极大,边走边喊:“师傅!你要的人来了!”
转过影壁,现出一个开阔的院子,院中置着方桌,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院子里散着一地的酒坛,院中七八个和尚尽是相同的膀大腰圆魁梧雄健,个个袒胸露乳满身油腻红光。
见着施礼,既不吃喝也不打闹了,齐刷刷地看着这个闯入熊窝的小兔。
施礼埋着头,不敢与他们对视,挟他来的那个和尚朝他背上一推,他踉跄几步,站在了院子中央不知所措。
“抬起头来!”
正前方传来一声雄浑的男声,沉如战鼓,施礼被骇得一激灵,抬眼看他。
那和尚靠坐在椅子上,浓眉虎目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天啦,传说中的巨人金刚罗汉不过如此了,仅坐着都有一丈多高,这和尚浑身肌肉虬结鼓起,壮得惊人,院子里的其他壮和尚与他一比,活像个娃娃。
慧业站起身来,满身酒气,施礼面前瞬间暗了几分,就像一座高山朝自己逼近。
大和尚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仅一只拇指就有施礼下巴宽,难怪寺中所有人都谈之色变,这样的巨兽,即便不会武功,亦能做万人敌。
“是你?”
慧业打量半天,忽然大笑,方口阔额喷出酒气,熏得施礼作呕。
施礼只听过慧业之名,却没见过,对方这反应,也不知是认识自己还是不认识。
慧业哈哈大笑,连说三个有趣,放开施礼坐回椅子,两腿岔开,朝他唤道:“过来,磕头!”
施礼蹙眉,沉声不语。
“你小子聋啦?让你磕头!”
“不拜!”
施礼抬眼,朝慧业道:“佛门弟子只拜世尊菩萨,不拜天地,只拜师傅,不拜君王,慧业师傅若有喜欢别人给你磕头的瘾,就先修成个正果菩萨!”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慧业不恼反笑:“师傅拜得?那师傅的师傅不是更拜得?”
慧业手指敲击着桌面,厚硕的胸脯油光铮亮,随着动作牵丝鼓动:“你师傅神尘是我弟子,我是你师公!”
“什么?”
不光施礼,其余和尚皆无比惊讶。
“师傅你说什么?这小子是神尘师兄的徒弟?”
“这小子是我们师侄?”
“我们罗汉堂有后了!”
施礼:“……”
慧业看了看这干巴小子的熊猫眼,长叹了一口气:“怎搞成这副模样,难怪你那死倔的师傅肯低头找我。”
师傅他……
那引他进门的大和尚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豪气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罗汉堂的人了,谁敢再欺负你,师叔们第一个不答应!”
肌肉巨熊们一个个义愤填膺,说着就要去帮兔子报仇。
施礼朝慧业一拜:“施礼无礼,拜见师公,师公莫怪……”
这声师公让慧业无比受用,徒弟不认他这个师傅,徒孙认了也行。
慧业大手一捞,将这宝贝徒孙抱在怀里,施礼局促尴尬地坐在巨熊大腿上,素白的僧衣蹭满了这群壮汉雄臭的油汗。
“啧啧啧,你身板着实单薄,拈起来还不如一张纸重!来,吃肉喝酒!”
慧业抓起一只肥腻的猪蹄就要往他嘴里塞。
施礼赶紧别过头去求饶。
佛教十三宗并非所有宗派都要戒酒戒肉,尤其罗汉堂内的武僧,更不受十三宗之管束,虽在佛门,只比凡夫更甚,南少林以武立派,虽轻视武僧这般放纵妄为,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施礼同神尘一样,修的是净土宗,五戒十善虽是辅修,但也尽力遵守,酒肉荤腥轻易是不沾的。
好歹是慧业唯一的徒孙,慧业也不强迫他,直点头道:“如此也好,我罗汉堂里皆是臭烘烘的大汉,是该开朵花儿来衬。”
施礼见他松口,连忙转移话题,趁机从他滚烫滑腻的怀里挣脱:“师公为何生得这样……伟岸?师公是人吧?”
“哈哈哈哈……”
慧业一愣,笑得前俯后仰,“师公自然是个人,你可知道洗髓经?”
施礼点头,慧业续道:“世间五行皆分阴阳,这天下的武功也分阴阳,洗髓经是天下第一的外家功夫,却是阴属外功,内练神通为阳属顶级外功,我将它俩合练,功力每进一层,我这骨头便强韧一寸,长此以往,便练成了我这法天相地般的人肉金身,小子,你想不想学?”